闭目养神之际,颜汐隐隐听到了哭声,她倏然睁开眼,看向司云谨,司云谨似乎也听到了,就对颜汐点点头,颜汐好奇迎客来怎么会有哭声呢?
于是颜汐对暗处的影使了个眼色,影立马出去调查了。
没一会菜上齐了,众人围坐在一起,颜汐心里还在想那件事,司云谨已经把一盘剥好的虾,放在颜汐跟前了。
颜汐心头一暖,不再想别的事了,笑着跟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吃完午饭之后,他们说再出去逛逛,颜汐精神不太好,司云谨就陪着她回去休息了。
司云谨轻柔地将被子拉至颜汐的下巴处,仔细地掖好被角,生怕有一丝凉气侵袭她那娇弱的身躯。然后,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而专注地凝视着颜汐那张如天使般恬静的睡脸。
在这静谧的时刻里,司云谨感到内心无比平静和安宁。眼前的颜汐仿佛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光芒,让他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他就这样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美好时光。
过了一会儿,司云谨缓缓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的书桌前。书桌上摆放着一本精致的书册,那正是颜汐平日里用来记录心情随笔的本子。司云谨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本随笔,轻轻地翻开了封面。
颜汐一直以来都有着这样一个可爱的习惯——偶尔会写下一些只言片语或者长篇大论的随笔。有时这些文字会长达几万字,详细地描述着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而有时却仅仅只是简短的一两句话,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表达出她那一刻最真实的感受。
其实在此之前,司云谨已经看过一部分颜汐所写的随笔了。记得当时颜汐还曾亲口对他说:“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所以你可以随意翻看我的随笔哦。”这句话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照进了司云谨的心间,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颜汐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意。
颜汐的随笔不拘什么方式,有可能是写的几句话,也有可能是一片干枯的树叶,也有可能是风干了的花朵。
她的随笔上还记录了好多故事,有的是颜汐从现代听的,她觉得不满意的,加上自己的想法改的,还有的是游历列国之间的所见所闻,一些传奇志怪故事。
司云谨沉浸在那一个个悲怆的故事中,颜汐似乎特别喜欢悲剧,随笔中所记录书写的故事十有八九都是悲怆的。
有一个叫做朝暮之殇的故事,让司云谨看完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对爱人彼此相爱,却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男子杀了女子的结局,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暮晚第一次见朝阳是在景平十年冬。
那年雪花纷飞,梅花傲然立于枝头,暮晚由师父无欲之领进忘忧谷时,入眼的便是一袭暗黑长衫,一柄长剑,一招一式尽展凌厉之美,执剑之人,脸似刀刻,连明月皆为之失色。
蓦然银剑携破竹之势向暮晚袭来,师父反应迅速,弹开他的长剑,她如墨长发,一缕断裂,飘落在雪地上,她细白的脖颈上,现出一道血口子,血慢慢渗出。
师父无欲之开口道:“朝阳,此后暮晚便是你的师妹。”
瞬间暮晚便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杀气暴涨。良久,他将杀气慢慢收回,斜睨了她一眼,淡漠地说道:“是,师父。”而后,转身离去。
那一眼中饱含森冷与刻骨的恨意,这份冷比这猎猎寒风冷上数十倍,沁入她的骨子里,让她趔趄一下,差点摔倒,脸色煞白。她苦笑:是啊,自己是魔教妖女,自己的爹娘几乎屠他满门,他想杀她是情理之中,为何要怪他。
此后她与他一起习武,习兵法,阵,医术。师父赠他们二人一双配剑,银剑为龙吟剑,赤剑为凤泣剑,是一对绝世神兵。
她与他一起切磋时,他总是招招狠厉,不留情面,震飞她的剑,但总是在剑尖离她心口三寸处停住,然后不屑的看她一眼,决然转身。
变故是发生在景平十五年。
那年三月,朝露一身鲜血的躺在谷外,朝阳将她捡回来,悉心照顾。朝露对朝阳心存爱慕,便缠着朝阳。她便像温煦的阳光,融化了朝阳心里的寒冰。
十月第一场雪落满忘忧谷,朝露与朝阳在一起观赏雪景,与新开的几枝梅。朝露笑道:“阳大哥,听说三月的扬州烟雨朦胧,泊舟烟渚,小家点灯,琼花似仙,煞是好看,你陪我去看好吗?”
朝阳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好啊,扬州是我的故乡,我也甚久没回去了。”“真的吗?真的吗?”
朝露惊喜的大叫,朝阳点点头,朝露咯咯的笑个不停。
在他们身后的几株梅树后,暮晚立在那里,任风雪满头,冰霜似的脸上划下一行清泪,转身离去。
谷后有一眼寒潭,暮晚一步步踏进,任由潭水淹没自己,她蜷缩成一团,紧闭双眼。当无欲之将她从寒潭中捞起时,她已经冻僵了,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她睁开空洞无神的双眼,提着凤泣剑,在风雪封途中,离开了忘忧谷。
朝阳在忘忧阁阁顶久久凝视着谷口,当晚他便开始闭关。
七日后,一声尖叫,惊破了谷中的宁静。朝阳猛然睁开眼,急掠而去,一进师父的房门便看见朝露在一旁惊慌的颤抖,而师父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剑,凤泣剑。
而师父则是安详的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而窗户大开,寒风呼啸而来。朝阳大怒,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他取下凤泣剑,安葬好无欲之,在碑前立誓,立杀不肖徒暮晚,便带上龙吟剑,踏上路程。
两年间,朝阳踏遍各地。奔波途中。他听说暮晚变成了嗜血狂魔,杀人无数,武林人人得而诛之,悬赏十万两黄金。而此时的他竟然希冀他永远不要追上她,武林中的人也永远不要找到她。
终于在西域的大漠中他终于追上她,她一袭潋滟红衣,脸色异常苍白,瘦削了很多,他心有不忍,执剑的手抖了一下,他摇摇头,摇走脑中的情绪,将背上的凤泣剑扔给她,冷声道:“今日,你我公平决斗,我不是你师兄,你也不是我师妹,你我只是隔着血海的仇人。”
她接过长剑,绝美的脸庞凄然一笑说:“那我也泄泄这七年之愤。”长剑出鞘,一银一赤交织,身影变化奇快,犹如两道光。
朝阳暗惊,想不到暮晚武功这么高,自己恐怕难以敌她。暮晚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一抹笑,眼底的情绪却是不胜明了的。
半个时辰后,朝阳终于震飞暮晚的剑,但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朝阳的剑硬生生的停在暮晚心口前三寸处,可这时暮晚却突然冲上前,龙吟剑穿胸而过,直没剑柄,暮晚紧紧抱住朝阳,朝阳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底满是震痛。
暮晚抬首看着朝阳,绝美的脸庞上满是幸福,她笑着说:“我终于抱到你了,虽然是这样的结局,但是我……”
血从暮晚的嘴角溢出,滑过下巴散落在风中,她浅浅一笑,生机迅速在脸上撤去,她慢慢闭眼缓缓说出两个字:“甘愿”
手慢慢下落,朝阳眼睁睁看着暮晚往下倒,震起黄沙,凤泣剑不断发出悲鸣,龙吟剑似乎感受到爱侣的悲伤,不停的颤动。
朝阳缓缓蹲下抱起暮晚,忽然从暮晚的袖子里滑出一封信,朝阳慢慢打开,是他师父写给他的,朝阳一字一句往下看,渐渐手抖起来了,最后俯身吐了口血,血溅在暮晚的脸上,有种妖异的美。
信下面还有张纸写满了名字。
许久,朝阳仰天大恸,声音凄厉,击破云层。
大漠的风渐渐大了起来,长年无雨的大漠此刻竟然飘了雪。
朝露一袭华丽的雀翎裘衣,被风扯得猎猎作响。绝艳的脸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笑,看了看手中的孔雀九翎箭,兵者圣器。
朝露,原名朝九娘,皇帝暗卫首领,当年,朝家藏有孔雀九翎箭与另一件珍宝,皇帝下暗令屠朝家,朝九娘带领数十暗卫顷刻间便覆了一姓,而当初一心想脱离魔教掌控的暮晚双亲与朝家,无欲之商量好一起埋葬好两件珍宝,当武林人赶到时,暮晚双亲便出现在被血洗的朝府,所以便有了后面的事。
当年屠了朝家的不仅仅有暗卫还有许多武林人,这么多年他们经过朝廷的暗中帮助变成了武林上有名有威望的豪杰,暮晚替朝阳和自己双亲报仇,便被不知情的武林人传为魔女。
那封解释十五年前事的信,最终迟了,两件珍宝,一件落入皇家,另一件下落不明。
朝九娘策马离去,沙坡下,一对相依的爱侣,一对相爱的名剑。朝阳紧紧搂着暮晚,胸口赫然插着凤泣剑,嘴角含笑,安然离世。
所谓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我是初升的朝阳,你是西垂的夕阳,你与我的爱,一开始便是不被允许的。”
“所谓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司云谨不断的回味这句话,突然握紧拳头
“不,我爱你,如隔山海,我就移山填海,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你与我。”
司云谨看完这篇故事,就看向床上颜汐熟睡的脸庞,不由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心里暗暗发誓给颜汐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