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珍坐在父亲林阔海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听着他的唠叨,林阔海反对林慧珍和林思武自驾游。
“阿珍,你为啥不同意让阿坚和林馨一起同行,人多不是更热闹吗?”
“带他们,别扭。”
“阿珍,你们还没订婚,就这么不明不楚地一起出去旅游,会被村里人说闲话的!”
“我们出去旅游,关他们什么事?”
“阿珍,人言可畏啊,你要是和林思武最终能修成正果,自然没任何问题。可感情这事儿,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林阔海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
阿珍从小就任性,林阔海心里很清楚。让他苦恼的是——不能对女儿说重话,可温言相劝,她又听不进去。
“女孩大了,真是不好管!”林阔海望着女儿,心里既担心又郁闷。
二十多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那个搂着自己脖子撒娇的小囡囡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有了自己的想法,对自己的话,常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林阔海挺喜欢林思武的,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根知底。但是,女儿单方面的热情,让林阔海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也怕女儿最终空欢喜一场。
好像从中学起,林阔海就感觉自己的小棉袄“漏风”了,女儿对林思武毫不矜持,只要那小子打来电话,女儿哪怕已经躺下,也会立刻起身梳妆打扮,匆匆赴约。
最开始,林阔海是支持且放心的,还主动给女儿钱,让她和那小家伙出去吃饭。但后来,看到女儿坠入爱河,有时独自一人痴痴地笑,有时又莫名地黯然落泪、焦躁不安。这时候,林阔海的心里就像掀起了惊涛骇浪,很不是滋味。
林阔海怕女儿为情所困,被丘比特之箭所伤。他希望女儿嫁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就怕她爱得太深、恨得太切。
在林阔海看来,爱情也就那么回事,过了那个阶段,自然就想明白了。日子过的是柴米油盐,要的是安心舒适。林阔海希望女儿能明白——女人生了孩子以后,爱就会转移到孩子身上。男人呢,能赚钱,又顾家,就是好男人。有情饮水饱是胡话,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林阔海一边想着,一边轻声细语地劝导,喝了两泡茶的工夫,见女儿眼圈红了,自己心里也难受,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免得局面失控,于是停下话题,说要出去办事,拿好手提包,长叹一声离开了。
林慧珍望着父亲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给林思武发短信——“刀哥,我被老爸训了,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喝咖啡。”
发完短信,林慧珍盯着手机,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回忆起和林思武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情变得纷乱复杂。
林慧珍知道老爸心疼自己,怕自己为情所困。可自己就是真心喜欢林思武,一见到他就开心。
老爸问自己——喜欢林思武哪方面,林慧珍也说不清楚,她觉得对林思武什么都喜欢,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喜欢掐他腰时,看他咧嘴忍痛的表情,喜欢他穿上军装英姿飒爽的模样,更喜欢他看到自己不开心,过来哄自己时那副小心翼翼、很在乎自己的样子。
郭凯玲说,阿珍啊,你被林思武吃定了,林慧珍心想——全心爱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郭凯玲说——阿珍啊,他要是变心了,会伤透你的心,你别对他那么好。林慧珍却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地付出,哪怕有一天真的和林思武分手,她也会心疼他说:“刀哥,我盼着你过得好呢,真心的。”
更何况林慧珍知道,林思武是很看重情面的人,只要面子上过得去,绝对不会撕破脸、恶语相向。
一句话,林慧珍信任他!
至于爱情是走形式还是走心,林慧珍认为爱情一定要全身心地付出,不能掺杂太多别的东西。
爱就要勇敢。
林慧珍记得一句话:“窈窕弱冠,真爱至纯;耄耋白发,无愧韶华。”
林思武入伍后,林慧珍经常给他写信,一边写,一边想象着他在部队里的生活。那些帅气的男兵多可爱啊!阳光把他们的皮肤晒得黝黑,训练流出的汗水像一颗颗钻石,在肌肤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每一滴都映照着整个世界呢,包括自己,也在那汗珠里,嬉笑着划过他的胸膛。
林慧珍收到林思武的信,会把信放在鼻尖,嗅着上面的味道,很甜,墨水似乎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林慧珍就会想,林思武应该是在草丛里潜伏时,拿着钢笔给自己写的。
林慧珍给林思武打电话,都是用录音笔录音的,想着想他的时候,可以听听他的声音,那声音特别有磁性,声音的震颤,让林慧珍的心也跟着震颤,魂儿就随着思绪飘到了他的身边,仿佛坐在他军营宿舍的床边,看着他憨憨入睡。
有时候,林慧珍会埋怨林思武,一连十多天都没有消息。可一听林思武说起执行任务时的危险,林慧珍的眼圈就红了。自己太任性了,他正在丛林中奔跑、在草丛中潜伏、在震耳欲聋的直升机上忍受煎熬呢,自己怎么能要求他分心,要求他时刻想着自己呢。
见到林思武退伍那天,自己激动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瞪大眼睛,不停地盯着林思武看,看他又健壮了许多,看他的皮肤又黑了许多,看他的喉结似乎又突出了许多,怎么都看不够。
当她撒谎说自己有男朋友了,看到林思武的眸子顿时失去了光彩,呆滞得像一尊雕像,失望与痛苦,被他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心底。
那一刻,藏在心里的百灵鸟,冲出了心房,落在白玉兰的枝头欢快地歌唱。
当她坦白自己撒谎,说出那句 “要不我还是跟你吧”的时候,她的心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因为她看到林思武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那一刻,林慧珍断定,这个大笨蛋真的像郭凯玲说的那样,笨得连一句浪漫的话都不会说。
林慧珍喜欢他的深沉,喜欢他把情谊藏在心底。林慧珍决定——晚饭的时候问问他,能不能和自己订婚?林慧珍觉得,他肯定会红了脸,眼睛里充满渴望,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到时候她就替他做决定——旅行前把婚订了。
两天后,在榕城某疗养中心,武贤军听到林婉说,林思武想要和林慧珍订婚,他想看一下那女子,也想了解一下森屿集团。
“老武,你不如订婚之前过来?和林家的人见见面,几十年没来往,缓和一下关系。”电话里,林婉因为儿子即将订婚,心情格外好。
“哦,哪天啊?”武贤军对于林婉的邀请,对于日期没有明确表态。
“还有一周,9 月 28 日。”
“嗯,我记下了。阿琬,你身体还好吧?”
“………”
二人又闲聊了两句,结束了通话。
林成森在市政府办公室快下班时,接到了老领导陆市长的电话,激动得不能自已。
“老板,您身体还好吗?”
“呵呵呵,好得很,你呢?我离开后工作还顺利吗?”
“呵呵呵。”林成森干笑了两声,陆雄辉离开后,他失去了依靠,日子当然不好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至今还在市政府秘书处当秘书,每天提心吊胆地等着被处置。
“我没带你走,你有没有怪我啊?”陆雄辉问道。
“怎么会!要不是老板您赏识我,把我从团委要过来,我还在那儿碌碌无为呢!”
“呵呵呵,现在把你留在原位,是有深意的。一会儿你给这个人打电话,他姓墨,电话是……,和他去吃顿饭,要把他当成我。”
陆雄辉又叮嘱了几句,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心想:“能跟在我陆雄辉身边三年,他自然心思玲珑,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