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折本欲设宴,招揽铭家进入蒋家势力,却被马管家提到的厉云澜一行人扰乱了计划。
招揽的话是不能再说,铭瑄已请到蒋府,在场人只能坐在一处默默用膳。
蒋青折被荠县遗留的旧事烦恼心神,这顿饭只想趁早吃了赶紧散场,厉云澜是个没眼色的,说棠茵是他救命恩人,让她一同坐下。
“云澜!”明郁当即出声阻止,对他轻轻摇头。
这叫棠茵的姑娘深得蒋青折青睐,自宴会开始几乎寸步不离地伺候在蒋青折身边,厉云澜这般直言不讳地道出真相,怕是对棠茵不好。
厉云澜话音刚落,棠茵倒酒的手一顿,不知是不是不小心,洒出一些酒水在桌面上,棠茵掏出帕子手忙脚乱地去擦,被蒋青折按住手腕。
蒋青折眼眸轻抬,不经意扫过还在愣神的铭瑄,和目光正直的厉云澜,他轻笑着揽棠茵入怀。
“这是家妾,便同本官一起落座吧。”
一句话。
挡住了厉云澜想带棠茵归京的想法。
也挡住了铭瑄的爱慕之情。
待两个人都清醒了,宴会也散了。
厉云澜彻夜未眠,翻来覆去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
脑海中总是蹦出棠茵的模样,先是鲜艳欲滴,不抹即红的唇,在往上,是玲珑小巧的鼻尖,是灵秀动人的眼眸。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完美又合他心意的人儿。
可惜啊可惜。
这样貌美的女子已嫁作人妇,还是个县令的妾室,他就是伸手要也不成,他们一行人还要靠着蒋县令回京里去呢。
厉云澜睡不着在月下散步,路过假山小路,恰巧看到一熟悉的粉色身影。
他抬步过去。
看到一抹明艳之色。
清风而过,粉色背影衣袂飘飘,厉云澜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他轻柔试探道:“棠茵姑娘?”
“妾见过小侯爷。”
棠茵对他屈膝。
厉云澜想问她“姑娘在这做什么?”“是不是想到你我离别日,也睡不着觉?”可心思动来动去,却是沉默着和棠茵一起赏月。
风儿渐冷,厉云澜看时候不早,便掏出一枚玉佩,“若哪日姑娘遇到困难,可拿此玉佩来京城厉府。”
棠茵抬手收下,细嫩柔荑从带着薄茧的掌心划过,厉云澜想起初见那时,棠茵也是这样按压他的指腹。
一道酥麻感顺着指尖游遍全身,道别后重回榻上的厉云澜点了自己手心多次,甚至在茧子上咬出几道咬痕。
都复刻不了当时令人分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受。
他这是……
“他这是思春了?”
林婉彤见厉云澜魂牵梦绕的模样,摇了摇明郁的手臂,明郁轻哼着掀开一小口车帘,看着逐渐远去的蒋府,心里的石头渐渐落了下来。
蒋贵妃的亲弟弟蒋青折,喜爱收集美人,男女不忌,一朝闹出人命,被圣上贬至荠县。
厉云澜不问朝堂,林婉彤又是大家闺秀,只有明郁身为尚书之子,时常听闻朝事。
活着离开,这是明郁未料到的,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甚至留了遗书,只待蒋青折杀人灭口后让人把遗书送去京城明府。
蒋青折以接待的名义留他们在蒋府,又派了人马,送了金银,比起杀了他们,出手相助带来的麻烦更多。
圣上有意打压蒋家,明家和厉家,甚至于林家卷入其中,只会让时局更为混乱。
谁说蒋青折只图美色,明郁看他脑瓜子聪明的很。
只是说到美色……
明郁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那日铭瑄硬要与蒋青折一醉方休,铭老爷问他谈妥了没,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只摇头说不知。
“哎呦哎呦,你可真是急死你爹了,你要不行,我亲自去。”
铭瑄不放心,立刻回绝。
他这爹爹喝喝花酒还行,和蒋青折这样的官员绕弯子谈条件,简直是自投罗网!
可不能让铭家葬送在铭老爷手里。
又过了两日,铭瑄邀请蒋青折去荠县最有名的风和楼一聚。
蒋青折带来了梁家的嫡子,同时也带上了他的新妾室,也是唯一的妾室——棠茵。
美酒罗列,蒋青折抬手,棠茵会意,起身为铭瑄满上,于是便有蒋青折和蒋家嫡子提什么要求,铭瑄都只道是“好”的场面。
一场下来,铭瑄喝得酩酊大醉,手指按印按得发疼。
“铭少爷,不能再喝了。”
棠茵欲拿回酒壶,却被铭瑄强势地夺了过去。
喝到最后,他直接仰着脖子,将一壶酒悉数倒进喉咙里。
“快哉!”
铭瑄感叹几声,又是接连大笑。
蒋青折长袖一挥,棠茵重新坐回他的大腿上,梁家嫡子以扇遮面,避开视线。
在铭瑄看不见的角度,病态白皙的手掌把着棠茵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杯酒,隐在灯火下的眸里神色不明。
合约聚拢在一处,梁家嫡子见大事已成,又摸不清蒋青折情绪是好是坏,便寻了借口先行离场。
铭瑄没看到蒋青折嫌弃的晦涩神情,只顾着拉他称兄道弟。
“铭兄醉了,叫下人来侍奉吧。”
意思就是你喝醉了,赶紧让你家里人来,趁早滚吧。
铭瑄自是听不出,拉着他说了好些家长里短,到最后竟是越说越上头。
谈到了心上人,铭瑄几欲垂泪,“蒋兄您看,我几乎掏尽家底与您合作,有一心事还请蒋兄成全。”
蒋青折哄着他签下数十张合约,没许他一门好处,哪里能不从。
本想随便打发了,没曾想铭瑄看着痴傻,实则如此难缠,烦心上来,只能先道:“铭兄但说无妨。”
铭瑄晃晃悠悠地过来,搭着蒋青折的肩头,醉醺醺道:“我……我对蒋府的丫鬟一见钟情。”
不等蒋青折反应,铭瑄抬手,指着棠茵喃喃道:“就是她,铭某钟情之人,正是这位姑娘…嘿嘿。”
蒋青折面色一变,道:“铭兄醉了,竟是开始胡言乱语,来人啊……”
“我没醉!”铭瑄弹跳而起。
“铭某是真心实意爱护这位姑娘,愿以正妻之位求娶,还请蒋大人成全!”
铭瑄拱手一拜,行了一标准礼仪。
蒋青折摔了杯子,吓得棠茵赶忙抬起脚尖。
可破碎的碎片飞扬地太快,还是被划到了脚腕。
蒋青折还黑着脸,棠茵不敢乱动,只能任由他把着腰,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颤着身子靠在蒋青折的胸口,闻着那染上醋味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