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信封,温一转身朝着众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哈雷机场外围有很多的咖啡馆,就像这里的教堂与托马斯交响乐一样。
但咖啡馆中的音乐别具一格。
现代日耳曼青年更多喜欢的是摇滚,而不是交响乐。
一出机场,所有人就都散开了。
只留下陈天贵,温一,克拉拉,以及王玉成。
陈天贵拉着王玉成走向了街边的一家面包店。
温一则是和克拉拉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da ist keiner, der adieu sagt und dich h?lt,没人会想你,也没人会和你道别。”
咖啡馆里很暖,不知道是天然气支撑的暖炉,还是右侧的那个壁炉,但壁炉似乎没有燃烧。
欧罗巴人基本上很少会用到空调,甚至可以说基本上不用。
冬季他们会选择壁炉,或者有供应的暖气。
头顶上方是一根黑色的杆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杆子上固定着白色的电线,每根线路的下方都吊着一枚老旧的钨丝灯。
克拉拉抬头看着温一,眼神很复杂,温一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我脸上有东西吗?”
克拉拉笑了笑:“没有。”
“那你在看什么?”
“我想看看能否从你的脸上看到什么。”克拉拉把帽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了自己的眉毛。
和以前不同,她这次几乎没有化妆,纤细的眉毛挂在高昂的眉骨上,少了一丝火热,多了一份清凉。
“别这样,你知道的,你从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
克拉拉眨了眨眼睛:“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温一再次为之一滞,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克拉拉可能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想去我家看看吗?”克拉拉问道。
温一点了点头:“好啊,不过,你家不是在柏林吗?”
克拉拉摇了摇头:“我记忆中的家在莱比锡,那是我祖父的房子,所以在这一切发生之后,我回到了莱比锡。”
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想到了就去做,克拉拉拉起了温一,走出了咖啡馆。
对面的陈天贵和王玉成刚好从面包房里走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袋子。
陈天贵正在往一块面包上抹樱桃酱。
温一没有理会他们,跟着克拉拉,走向了右侧的一条街道。
走了也就五分钟的样子,他们停在了一栋房子的门口。
这是一栋楼,一楼正对着街道有一扇门。
克拉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木柴的味道。
温一已经很久没有闻见过这种味道了,克拉拉打开了房门笑了笑:“进来吧。”
温一抬脚走进了房间,进屋就是客厅,右侧是一个壁炉,中间是一套看起来很古老的沙发。
沙发的中间是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烟灰缸,以及一盘水晶杯。
沙发上放着一张毯子,毯子的一角掉在了地上。
温一捡起毯子,放在了沙发上,却看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合照。
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应该就是克拉拉。
三个人都在笑,可见当时他们还是很幸福的。
相框的一角有几滴盐渍,呈水滴状。
温一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今天他是来互相忘的,克拉拉会怎么样?
克拉拉一进屋就走进了厨房,烧水壶的声音随即响起。
克拉拉从厨房出来之后,手中多了一个果盘,上面摆放着几个洗干净的红苹果。
放下盘子之后,克拉拉拿起了水果刀,想给温一切一个苹果,但她的手一直在抖,越抖她越着急。
最后不得不将苹果重新放回了盘子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一始终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
杀了她母亲的是她的叔叔,他甚至无法安慰,无法说一个字,连提都不好提。
温一拿起了水果刀,拿起了那个被她放下了苹果,开始削。
克拉拉听到了声音,抬起头看着温一:“对不起......”
“你对得起所有人。”温一缓缓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只能躲在这里,我不想见到任何人。”
此时温一已经将苹果削好了,温一用刀子小心的切下一块苹果,递给了克拉拉。
“我记得你说过,想去神州看看。”
克拉拉抬起头并没有接苹果,她看了看壁炉:“有些冷。”
温一笑了笑,放下了苹果,走到了壁炉前,用旁边台子上的点火工具,点燃了壁炉中早就放好的木柴。
点燃之后,温一转身直接走到了克拉拉的面前,把她抱在了怀里。
温一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难题,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给她一丝温暖。
“你还有未来,别把自己永远锁在这里。”温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克拉拉的秀发。
她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洗头了,味道有些不好闻。
一个刚刚经历过巨大挫折的人是意识不到这些问题的,不会像电影中那样,被困在一个房间中好几天,身上始终都保持着干净。
感受到了温一的体温,克拉拉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壁炉的火光在她的眸子中闪烁,她缓缓说道:“我以为你是来告别的,我们分开了很久,那个女人应该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了才对。”
温一抓着她冰冷的手:“我只是不得不离开去做一些事,你甚至都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我以为你在日耳曼过的很开心,对不起,我来晚了。”
克拉拉挣扎把自己的头从温一的下巴下抬了起来,看着温一,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温一笑了笑,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摸了一下:“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她什么都没有了,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唯一的叔叔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了。
克拉拉很快就睡着了,壁炉中的柴在噼里啪啦的响着。
温一的手机响了,打开看了一眼,是汉斯发来的短信。
很简单的一个单词。
“谢谢。”
他杀了克拉拉的母亲,但他放不下克拉拉,他这段时间过的也并不是很好,这一点在机场的时候温一就看出来了。
.........
陈天贵站在门口,裹着大衣,手里拿着半块面包,身旁站着王玉成。
对面站着汉斯。
“伙计,你干嘛非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痛苦。”陈天贵不解的问道。
汉斯手里夹着一支烟,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你不可能不理解的。”
陈天贵看了一眼温一走进去的那栋房子,对着汉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辈子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汉斯苦笑了一声:“这样最好,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说着汉斯把手搭在了陈天贵的肩膀上:“帮我个忙,别让他们打起来。”
陈天贵咬了一口面包:“你是说克拉拉和莉娜?”
汉斯点了点头:“看在我们相处的很好的份上,帮帮她。”
说完汉斯转身离开。
王玉成裹着不合身的一个小棉袄,看着离开的汉斯问道:“你们这是.......”
他看明白了一部分,但不好说也不敢说。
“大人的事,小孩子插什么嘴。”
陈天贵一把抢过王玉成手中的果酱,扔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吐掉了袋子。
王玉成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气呼呼的掏出了自己的电话。
“喂,老李,你们在哪,找人过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