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咽下嘴里的血沫,忙道:“不是的,我没有想……”
“没有想什么?没有想过去死吗?!”
谢寻愤怒的抄起掉在地上的文件袋,又是狠狠砸在沈以南的脸上。
“这遗嘱谁立的!你不想死的话!你立什么遗嘱!操!谁他妈稀罕你的钱!你这狗东西!混蛋!”
“我……”
沈以南面对谢寻怒火滔天的质问,哑口无言,一个我字之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谢寻看着几乎是默认的沈以南,怒火更甚,烧得他快要疯了。
他紧紧咬着牙关,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这混蛋!你他妈……你不是想死吗!好啊!我成全你!”
谢寻愤怒按着沈以南的胸口,一手握紧拳头,高高举起,狠狠捶下去。
充满怒意的一拳砸到胸口,必定伤的不轻。
沈以南闭上眼睛,没有挣扎,没有闪躲。
如果能让谢寻消气,别说被打一拳,多少拳他都愿意受着,本来也是他活该的。
这一拳落在胸口处时,沈以南怔了怔。
拳头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收了全部的力气,只是轻轻的砸在他胸口处。
谢寻……他为什么?
不等沈以南想出个所以然,突然脸颊上的皮肤一点滚烫,然后一点接着一点。
沈以南心下一紧,迅速睁眼。
谢寻滚烫的泪水一滴接一滴,不停砸在他的脸上。
沈以南一下子就慌了,他双手捧住谢寻的脸,不停去擦拭那涌出来的眼泪,可是越擦越多。
那眼泪烫的他双手都在发抖。
沈以南心像被撕碎般的疼。
他慌慌张张地道:“谢寻,别哭……不要哭,不是你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哭了!”
谢寻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拳头一下一下砸在沈以南的胸口。
“你这混蛋,你……你怎么能去死!你怎么敢去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到底是多恨我,才……才这么混蛋,想让我一辈子都不好过……”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死的,谢寻……别哭了,真的,都是我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寻根本听不进去,脸深深埋在沈以南的胸口,边哭边骂。
“沈以南!操你大爷的,你……死了最好,死的远远的,谁在乎你,谁要你的遗产……呜,你滚啊,你……”
沈以南胸口衣襟一片湿热,他也不受控制红了眼眶,眼睛湿润。
沈以南用力抱紧谢寻,一遍遍地说。
“别哭,不会的,我不会死的……别怕,只要你想见我,回头我就会在你身后!”
“你他妈胡说!你……”
遗嘱上的内容,一字字刻在谢寻的脑海里,光是想起,都能让他心头一痛。
“真的!我没有说谎……别哭了,谢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谢寻咬着唇,抽噎着,时不时语无伦次的骂着沈以南。
沈以南紧紧抱着谢寻,心疼的要命,恨不得把心都挖给谢寻,企图能哄好他,让他不再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寻穿的单薄的衬衫,外套都没穿,沈以南丝毫不在意自己躺在地板上,后背是冰凉的地板,只想着他。
沈以南抚着谢寻抽噎发颤的后背,轻声问:“你会着凉的,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谢寻情绪发泄之后,整个人都是软的,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沈以南一手搂着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坐起身,抱着他往病床走去。
沈以南俯身,想把谢寻放到病床上,谢寻抱着他的脖子没松手。
他想了想,也躺到病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谢寻趴在沈以南的身上,哭得鼻子眼睛都是红的,多少有点狼狈。
沈以南更不用说,嘴角破了,红肿淤青一大片,还挂着一丝血迹,可他根本不在乎,心痛的望着谢寻,宽厚的大手在谢寻的后背一下接一下的轻抚着。
谢寻几乎三天没合过眼,加上情绪爆发,哭骂了那么久,身心都是疲倦的。
没一会儿,他肩头一抽一抽的,人却已经疲倦到昏睡过去。
沈以南的手还是一下一下轻抚着谢寻的后背,像是也在继续安抚谢寻梦中的情绪。
一夜悄然流逝。
谢寻趴在沈以南的身上,先醒来的。
他目光带着贪恋,一寸寸地,极为细致地打量着沈以南的轮廓分明的脸,直到最后定在嘴角红肿的伤口上。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最终坚定,像是下定了某一种决心。
谢寻动了动,沈以南立刻醒来。
他望着谢寻,怔了怔,“我……”
谢寻情绪明显稳定下来,没有昨晚的崩溃,沉声道:“松手,我要先起来。”
沈以南条件反应似的,立刻收回手。
谢寻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喊来了医生,站在旁边看着医生给沈以南处理伤口。
医生走后。
沈以南坐在病床,望着谢寻欲言又止,刚要开口,谢寻率先开口了。
“我现在的脑子很乱,没法理智的思考,我需要点时间冷静,还有深思熟虑后,才能做出决定。”
沈以南听得一知半解。
他心里有所期待,但又不敢去期待,怔怔地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谢寻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说:“我等下离开后,在我没主动来找你之前,不要联系我。”
沈以南望着谢寻片刻,郑重的点头,“……好。”
谢寻“嗯”了声,转身就走。
他走到病房门口时,蓦地顿住脚步,他抿了抿薄唇,又突然掉头走回来。
沈以南面上的失落刚表露出来,就被谢寻弄得又是一愣。
“谢寻,你怎么又……”
谢寻站在沈以南面前,手抚上他的侧脸。
谢寻微微垂眸,对上沈以南的目光,沉声道:“这段时间里,一日三餐好好吃,该吃药就吃,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是我对你的要求,能做到吗?”
沈以南道:“你的要求,我都会做到的。”
谢寻微微颔首,手托着他的侧脸,微微抬起,俯身吻了吻他薄软的唇瓣。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的吻。
谢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匆匆离去。
沈以南坐在病床,在谢寻离开很久后,身体都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等他回神后,他抬手抚过唇瓣被亲的地方,恍然觉得是梦。
另一边。
谢寻从医院驱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
谢寻的车停在A市最权威的心理精神治疗的医院。
谢寻下车,径直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