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瞳孔震缩,脸上表情差点挂不住。
但一想到如今他俩的地位差距,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
不行,不能生气,不跟傻缺一般见识。
“臣女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沈枝意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屈身行了一礼。
“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殿下只需知道,臣女日后定然不会再出现在殿下面前,惹殿下心烦,便足够了。”
说完,她甚至都懒得揣摩君墨言的表情,颔首转身离开。
只是还未走远,视野中不可忽视的一抹玄色身影,伫立在原地,注视着她。
沈枝意迟疑片刻,还是迈开步子,选择迎面而上。
“明明怕我,为何还来?”江逾白低声问。
“世子为何会如此觉得?”沈枝意抬起头,目光没有躲闪。
江逾白没有做声,只是那双含情眼写满了探究。
沈枝意毫不畏惧与之对视,她都是丞相嫡女了,除了皇室宗亲,同龄人中没几个身份能越过她去。
更何况背后有沈南山和叶慧茹撑腰,她没什么好怕的,这就是家世背景所带来的底气。
她对江逾白不是害怕,而是忌惮。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捉摸不透,这种心思难猜、性情隐喻的人,最难以接近。
原本相安无事倒也问题不大,可他这一次的出现,绝非偶然。
“你在我身边,表现得很拘谨。”江逾白道。
“世子身份高贵,身为臣女,自然是要谦卑一些。”沈枝意回答得很官方。
“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江逾白用的是肯定句。
“世子眼神不太好吧,我对众位皇子,也是如此。”沈枝意垂了垂眼。
说一句呛一句,江逾白挑不出她言语的漏洞,索性也不在这方面较真了。
“底下赛马开设了赌盘,要一起吗?”他面色如常。
沈枝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得时刻保持警惕。
思索片刻,她淡淡一笑,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和煦的笑。
“好啊。”
沈枝意走在前面,江逾白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暧昧却不逾矩。
俊男靓女走在一起,毫无疑问会吸引其余人的目光,尤其当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
一个丞相嫡女,一个王府世子,毫无交集的两人突然成双出现,引起议论是在所难免的事。
沈枝意神色自然,对于这些投来的好奇视线全盘接收,坦然处之。
她日后要开酒楼,轻而易举博得这样的关注,不要白不要。
身侧的江逾白脸色冷肃,他不喜欢被人如此盯着,一个冷眼扫过去,对方便悻悻然移开目光,不敢乱瞟。
“那是之遥吗?她怎么和江公子在一起?”
孟云禾骤然发现同行的两人,面露担忧。
“是她。”苏柠语在一旁接话,“孟姐姐,他们看起来很是登对啊。”
“别胡说八道。”孟云禾嗔怪道。
苏柠语乖巧闭嘴,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身影,不禁想起那日在孟府沈枝意说的话。
下手真快啊,连江逾白这样的人都敢招惹。
“芷溪不在,我得去看看。”孟云禾说着就要站起身。
“别呀孟姐姐,说不定他们相约结伴,你这一去不是搅和了他们?”
苏柠语生怕孟云禾去打扰他们,连忙拽住了她。
“可是...”孟云禾犹豫着。
“没有可是,孟姐姐,说不定这正是人家的意愿呢。”
苏柠语认定了是沈枝意主动出击,说什么都要把孟云禾拉住,绝不让人破坏得之不易的机会。
孟云禾被她拉扯哄骗,只得作罢。
“那你多关注着他们点,有什么事就第一时间告诉我。”孟云禾交代着。
“放心吧孟姐姐,包在我身上。”苏柠语可爱的娃娃脸扬着笑意。
就算孟云禾没有交代,她也是要时刻关注的,毕竟是她偷偷推波助澜,给予他们独处空间。
日后成了,可要算她一份。
那边,两人找了一个绝佳观赏地站定。
沈枝意从高处往下看,参赛的马都被牵了出来,每一匹都毛发锃亮,呈现出极佳的光泽。
江逾白站在她身侧,随意往下扫了一眼,语气随意。
“想好压哪一匹了吗?”
沈枝意对这些一窍不通,就算是下注,也只是图一乐,全凭感觉。
“就它吧。”她随意一指。
那匹马是纯黑色,毛色光滑亮丽,宛如一匹黑色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它的身躯线条流畅,肌肉紧致,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爆发力。
马蹄强壮有力,踩踏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大地也为之震颤。
江逾白饱含深意地看她一眼,从腰间束带掏出一张银票,转交给一旁候着的小厮。
“一百两,压那匹黑马。”
小厮笑呵呵地接过银票,鞠了个躬,转身去押注。
“多少?”沈枝意蓦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江逾白扭过头。
“没什么,感叹世子您财大气粗。”沈枝意默默收回视线。
她刚穿越来时,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每日宅在府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没吃过什么亏。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直到她决心要与楚明玉一较高下,酒楼一切里外费用交给她过目,才知晓如今的物价。
一两如今可以买十石大米呢。
而江逾白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还是下赌注,这些皇室子弟是真不把钱当钱。
“你的那份,我替你出。”江逾白淡笑道。
“不必了。相府并非拿不出银子,只是我对这些不甚了解,并没有下注的兴趣。”沈枝意真诚道,“多谢世子美意。”
开玩笑,她的酒楼还在装修,还要花大把的银子,她这种没经验的小白丢银子进去,不就是白给吗?
他不心疼钱,她还心疼呢。
再说,他们很熟吗。
她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更不想欠他人情。
“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江逾白缓声道。
“世子喜欢做亏本买卖?”沈枝意面露困惑,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本就是娱乐,不下注,怎么体验到乐趣?”江逾白说得听上去有几分道理。
“我比较质朴,耐力也很好。”沈枝意微微一笑。
江逾白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再强求,只是招来了月影,低声附耳说了两句。
突然,底下爆发出一阵骚动,循声望去,不远处牵出一匹白马。
白马身躯健硕,通体雪白,毛发柔滑顺亮,在一群深色马群中脱颖而出。
头饰华贵,脚蹬崭新,马鞍更是奢靡,其边缘以宝石镶嵌,在光下熠熠生辉。
“要换一匹下注吗?”江逾白不动声色,扭头问一旁的沈枝意。
“为什么换?说不定是虚有其表。”沈枝意没有改口,“带着繁重的枷锁,还没开始比,就落后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