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殿下决定带兵出征讨伐大齐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得知此事的晋王迫不及待地让那些大臣提议要萧玠尽快出发。
原本他们以为还要磨上几日,谁知萧玠竟然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定王殿下说,战场瞬息万变,早去一日,边疆的百姓便少受一日的罪。
晋王十分「感动」,直呼他深明大义,催促着让人尽快打点好一切。
那些人也十分上道,只用了两日时间便将所有事宜准备完毕。
为了让这场戏演得更真,萧玠与沈长平并没有告诉沈珍。
因此沈珍还是去送行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她疑惑究竟是谁代替了萧玠。
「清鸿,我等你平安归来。」
沈珍很快反应过来,为「萧玠」系上披风。
「嗯,我会的。等我回来娶你。」沈长平握住她的手。
京中有善口技者,想要模仿萧玠的声音并不难。
这种熟悉的感觉,沈珍忽然福至心灵,压下心中的诧异。
「好,我等你。」
晋王见状似乎松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皇叔与沈七小姐的感情真好。」
「萧玠」眼中的爱意不似作假,再加上沈珍的认同,打消了他心里一大半的疑虑。
可他哪里知道,面前这个「萧玠」对沈珍也有别样的心思,这种感觉自然不是装出来的,完全是遵从本心。
沈长平翻身上马:「出发。」
沈珍上了城楼,目送着大军远去。
沈长平似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她一眼。
沈珍向他挥挥手。
沈长平也笑着回应,坚定地踏上了那条危险重重的未知路。
沈珍转过身仰起头,抹抹自己的眼睛。
大哥哥,谢谢你。
耳边响起一阵掌声。
沈珍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晋王摇着折扇向她走来:「沈七小姐与皇叔还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啊。」
「殿下与八妹妹也不遑多让。」
讥讽的话语让晋王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对她兴味更浓:「沈七小姐这张嘴,还真是厉害。」
「彼此彼此。」沈珍不欲多言,准备离开。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腕却被人抓住。
沈珍皱起眉:「放手。」
晋王充耳不闻,手指摩挲着她那滑腻的肌肤:「沈七小姐,你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个不小心便会生死相隔…」
沈珍只觉得恶心,抬手挣脱他的束缚:「我相信清鸿。」
也相信大哥哥。
「何必呢?」
晋王也不恼:「沈七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来,如今,京城是我说了算。与其等一个可能回不来的人,为何不为自己谋一条更好的路?」
「更好的路?你是说你吗?」沈珍嗤笑道。
晋王上前,指尖划过她的脸:「你比你的妹妹更聪慧,也更有胆识,本王对沈七小姐可是十分欣赏。不如这样,本王答应你,待本王登基,本王便封你为贵妃可好?当然,如果你想做皇后,只要你听话,本王也不是不能将后位给你。」
沈珍拍开他的手:「不必了,沈七无福消受。」
晋王看了她许久,忽然笑了,面目有些狰狞:「本王真的有些嫉妒皇叔了,嫉妒他能得到沈七小姐如此完整的爱。」
「你那是嫉妒他吗?你那最多是胜负欲在作祟。你只是想通过得到我,让清鸿痛苦,这会满足你身为男人的虚荣心。」沈珍戳破他的心思。
晋王低头,像是与情人缱绻呢喃,眼里满是对她的势在必得:「本王说过,你比你的妹妹更聪慧。原先本王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现在,本王只想得到沈七小姐的人还有…心。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你。」
「恶心。」沈珍推了他一把。
晋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若是真的养这么一个倔强的小雀儿在宫里,好像也不错。
——
除了每日三餐会有内监来送吃食,嘉元帝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人了。
其实也没有多久,只是他被晋王软禁在此,不许任何人探视,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太医说他至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实际上半个月早就过去了,他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是他想,再等等吧,连太医都说这是个奇迹。
「哐当」
嘉元帝循声望去,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似乎是什么人摔了进来。
宁王和岐王一齐走了进来,异口同声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嘉元帝都懒得说话,这两个儿子虽然蠢笨,但是论野心比起晋王来一点都不少。
宁王踢踢地上的人:「儿臣们怕父皇无人照顾,也怕父皇心生烦闷,特地寻了个人来照顾您,顺便陪您解闷儿。」
嘉元帝这才看清地上鼻青脸肿的人竟然是秦王。
岐王笑了起来:「父皇,儿臣们寻来的这个人可好?您也不必太感谢我们,谁让您是我们的父皇呢。」
宁王一脚踩上秦王的胸口:「父皇,要说您这几个儿子里面最孝顺的就要数小五了,竟然为了您不惜反抗二哥。这不,我们便成全他,让他来和您作伴了。」
岐王俯身拍拍秦王的脸:「小五,你就在这儿好好陪着父皇吧。」
宁王收回脚,和岐王行了个敷衍的礼,大笑着扬长而去。
待他们走后,秦王捂着胸口,压下喉间的腥甜,踉踉跄跄地走到龙榻前,跪在地上:「父皇。」
「苦了你了。」
嘉元帝叹了口气:「何必呢?留父皇一人在此自生自灭就好,如今还要搭上一个你。」
秦王见四下无人,低头凑近他的耳边:「是沈七小姐让我来的。她说,与其在外提心吊胆,倒不如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动,俗称——灯下黑。」
嘉元帝立马反应过来他们想干什么:「可是清鸿被他们调走了,只凭你们手上的那些人…」
虽然他被软禁在此,但是每天都会有人在殿门外大声说着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秦王与他耳语了一番,握住他的手:「父皇,信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嘉元帝拍拍他的手:「朕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近二十年,对朕阿谀奉承的人趋之若鹜,没想到临了身边却只剩下你一人。当年朕弑兄杀弟,如今你的哥哥们也想要弑父篡位,因果循环,都是报应。大燕不能交到一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手里,阿礼,你明白吗?」
秦王点点头:「我明白的。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朕在御书房的牌匾之后留了道密旨。等你上位,你一定要…」
嘉元帝猛地咳嗽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一定要记得看。」
秦王手忙脚乱地为他顺着气:「儿臣记住了。」
——
月明星稀,晋王漏夜前来。
秦王一见到他便面露嫌恶:「不知晋王殿下有何贵干?」
「小五,你就是这么和二哥说话的?」
晋王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
「为难你弟弟做什么?你的目标不是朕吗?」
嘉元帝轻笑一声:「想用你弟弟来威胁朕?」
「父皇英明。」晋王微微勾唇。
「不管你来几次,朕还是那几个字——不知道、没有。」
「父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晋王步步紧逼:「传国玉玺究竟在哪儿!」
嘉元帝干脆闭上眼不说话了。
晋王都被气笑了,指着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好,很好!父皇,儿臣就让您看看,即便没有传国玉玺,儿臣照样能坐上这个位置!」
等他走远,秦王才收回视线,目光幽深:「他准备正式行动了。」
嘉元帝接着说道:「朕想,第一步应该是让皇后召各家女眷入宫做人质。」
「沈七小姐他们已经想过了。」
秦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无声地张张嘴。
嘉元帝看懂了他的口型,他说的是——
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