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会一路颠簸一路吐,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趴在病床上看小人书画画了。
这会儿她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的窝在座椅上,双目紧闭的只有卷翘的睫毛时不时的颤抖,偶尔会因为想吐而皱起眉头。
一旁的陆燕北只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个苦遭这份罪。
“柒柒,再忍一忍。”陆燕北安抚着,“一会儿就到家了。”
夏小柒依旧双目紧闭,这会儿就觉得撩眼皮都是个费力气的活。
她“嗯”了一声,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这副破身体,早晚得折腾死。我要是死了,你就给本公主陪葬。”
“好。”
夏小柒缓缓睁开眼,睫毛像蝶的翅膀轻轻颤抖着。
她不知道陆燕北是真心的还是在安慰自己,但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陆燕北毫不犹豫的一声“好”还是挺受用的。
心情大好。
夏小柒点着自己干裂的毫无血色双唇,“过来,帮公主殿下润润唇。”
陆燕北盯着她的唇瓣,喉结微微滚动一下。
随后,只见他弯下身从座位下边拿出个军用水壶。
“多喝点。”陆燕北十分体贴的把水壶盖拧开了递到了夏小柒的嘴边。
夏小柒,“……我谢你。”
若是乔然,一定早就主动吻上去了,但夏小柒不好意思。她就是个嘴炮王者,让她说的时候她好像比谁都色批,但让她做的时候她又比谁都怂。
如此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在村里人羡慕的目光中,军用卡车稳稳的停在了家门口。
陆燕北将夏小柒从副驾驶抱出来,脚一落地,夏小柒就推开他跑到墙边干呕。
隔壁的王婶子正在院子外头和村里的老赵婆子唠嗑呢,虽然她和刘春花闹掰了,虽然她还惦记着想让陆燕北给自己做姑爷。
但看见夏小柒呕的那么厉害,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小芳啊,几个月了?”
老赵婆子在一旁很懂的,“反应这么大,应该是儿子,儿子都爱折腾。”
夏小柒脸色不好看,陆燕北更是脸色阴沉。
我和我媳妇还啥都没发生呢,你们这么唠嗑是埋汰谁呢?
屋内,刘春花刚看到门口的卡车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隐隐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她急忙的趿拉着鞋小跑出去。
“燕北,你咋回来了?”刘春花又惊又喜的,“部队又放假了?”
“没有。”陆燕北一边轻轻抚摸着夏小柒的后背,一边回着老娘的话,“到榕城办事,顺路回来看看。”
见夏小柒一直在那干呕,刘春花忽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哎呀!可别在这站着,风大。赶紧的,把芳儿扶屋里去。”
陆燕北问道,“好些没?我背你进去?”
“嗯。”夏小柒吸着鼻子,软弱无力的点点头。
正要勾住陆燕北的脖子往他后背上趴,就听刘春花紧张兮兮的阻止着,“那可不行,压着肚子咋办?抱着,抱屋里去。”
夏小柒眨巴眨巴杏眸,试探性的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说道,“妈,晚上我想吃排骨。”
刘春花咬咬牙,又咬咬牙,狠心说道,“买,一会儿妈就去供销社给你买排骨。”
哎呀!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看自家媳妇得意的要翘尾巴,陆燕北也不好戳穿她,只能任由她演戏。
进了屋才发现大哥大嫂都不在家,刘春花说两人出去溜达了。
“溜达?”夏小柒问,“陆老头的事解决了吗?他们就出去溜达。”
不务正业呢。
提起陆远山,刘春花就恨得牙根痒痒。自从乔然和夏小柒去了城里,陆远山就逐渐嚣张了起来。
起初以下屋没法生火做饭为由,趁着刘春花没注意就搬到西屋去住了,赶都赶不走。
并威胁刘春花,若不让他在西屋住,他就收拾收拾去学校找陆向南,让陆向南养活着自己,看到时候谁丢脸。
他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刘春花只能忍气吞声,总不能真叫他去城里找儿子闹腾吧。
儿子可是老师,真被他纠缠上了,万一影响前途咋办。
结果刘春花的忍气吞声换来的是得寸进尺,不但住在西屋了,还要蹭饭。前两天刘春花又因为他跑东屋蹭饭的事骂他,他借着点酒劲把桌子给掀了。
刘春花又打不过他,只能托人到城里找大儿媳妇帮忙。
昨天晚上五点来钟,乔然和陆向南一起到家的。
那会儿陆远山刚喝了点小酒,正坐在西屋炕上自己摆牌呢。
乔然进去后,二话不说的划了一根火柴就等到陆远山身上。
当即他衣服袖子就烧了起来,吓的陆远山连滚带爬的跑到厨房往自己身上浇水。
陆远山不敢惹乔然,只能拿陆向南撒火,“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爹,没有我能他妈的有你?你竟然纵容你媳妇烧死我,你还是人么?”
陆向南面无表情的,眼镜片后面是一片寒冷的光。
“你教过我做人么?”
陆向南一句话,顶的陆远山哑口无言。
陆远山灰溜溜的想离开,却被乔然拦住。
“我允许你走了么?”乔然冷哼着。
陆远山嗫嗫的问着,“那你还想咋的?”
“把我们西屋打扫干净,被褥都拆洗了,我不想看到一丁点儿你住过的痕迹。”
于是,陆远山就吭哧吭哧的开始打扫房间洗被褥。一直忙到了半夜,才算完工。
乔然打着哈欠的靠在东屋的门边,说道,“在下屋住多久了?该交房租了。”
“啥房租?”陆远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废话,房子白让你住的啊。”乔然瞪起桃花眸,“看在你抛妻弃子的份上,就收你十块钱吧。”
“十块钱?”陆远山要被气死,“我前前后后住了不到两个月,你从我要十块钱?”
“嫌多啊?那就给十二吧。”
陆远山傻眼了,还带逆向降价的?
他不服气,但他不敢反驳,他怕自己一开口房租就涨到十五。
“我现在没钱。”陆远山垂头耷拉脑的,“以后有了,我就给你。”
“没事,咱先把字据立上。”
乔然一个眼神,陆向南就笑呵呵的去西屋找了钢笔和白纸出来,顺便还翻出来一块印泥。
“房租是十二块钱,但由于陆远山拿不出,所以分期付款,每月外加一块钱的利息。”
乔然一边写一边念叨着,听的陆远山心惊肉跳的。
“利息?啥利息?”
乔然勾唇一笑,“过来吧,按手印。”
陆远山被她笑的心里发毛,莫名的有种杨白劳卖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