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贫民窟厕所顶上的藤蔓屋，屠姗带着人疾步进去：“爸，帮忙救个人。”
屠姗喊得自然，现场五人都有些愣怔。
尤其是明战三人，还没从荆棘堆里有间屋子回神，就听到这么莫名其妙的称呼。
爸？
涂三妹的爸不是涂老头吗？
眼前这人是谁？亲爸还是哪来的爸？
屠父只愣了一秒，忙让开位置：“先把人放床上。”
转身去找水洗手，这是他的行医习惯，不洗手不碰病人。
还没迈开腿，屠姗就端着水，站到了他跟前。
“爸，洗吧。”黝黑的眸子，闪闪发光看着屠父。
屠父嘴唇蠕动，到底没说什么，沉默着洗了手，替宗政老爷子检查。
伸手搭脉，神情越来越凝重。
宗政家三人呼吸都放轻了。
“老爷子油尽灯枯的脉象。”
即便有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话，宗政家三人的心，还是往下沉了沉。
屠姗拧眉：“老爷子身体状况不好我知道，但这段时间，我一直用好东西养着，那些东西爸你们也吃了，应该知道什么情况，就算是弥留之际人，吃了也能保几天命。
老爷子的东西还是我特地弄的，那些东西虽然不能治好他，但保证他的身体状况减轻，保证不恶化，绝对没问题。
甚至多养一段时间，能让老爷子再活十年八年，身体素质好得不行。
我一直有关注老爷子身体，不可能两天不见，变成这样。
您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宗政家三人心思微动，难怪最近老爷子不但精神好了，睡眠好了，身体好似也好了不少，没再无意识哼哼，甚至偶尔能走上一两步。
他们还以为是老爷子心情好的缘故，却原来涂三妹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多。
之前卫大娘数落小辈，涂三妹和他们不一样，大家心里还不服气，现如今真是羞愧难当。
宗政民安更甚，他以前算是家里对涂三妹意见最深的人。
“还有你们，”屠姗的指着三人，明老爷子都没放过：“别木着发愣了，好好说说，这两天老爷子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昏倒？好好的人，你们怎么看的？这么多人，连个糟老头子都看不好？废物。”
三人……
“姗姗，不可以没礼貌。”全身心投入看诊的屠父下意识开口。
出声后，身形一怔，多熟悉的画面啊。
他的姗姗一向直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跟着他出诊时，经常忍不住说教病患家属。
他总会习惯的呵斥一句。
姗姗也会撅着嘴不乐意的哼一声，就如同现在一样。
屠母从最开始就注视着屠姗，除了脸，她的一举一动，都和屠姗一模一样。
放下成见，排除各种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好像也成了唯一的可能。
真的是她的姗姗吗？
明战一直贴身伺候老爷子，最熟悉老爷子情况。
他不在意屠姗的说教，他本就为没看好老爷子而自责。
“没关系，确实是我们辜负了丫头的信任，没照看好老爷子。
首长的吃食，用药，作息，和以往没有任何出入。
之前老爷子嘴馋，还会在外面买东西吃解馋，自从丫头送东西开始，再没在外买过，吃食上应该不会出问题。
前天晚上，老爷子吃过晚饭，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院子里歇了会凉，随后去睡觉，一切正常。
昨天早上他没有照常醒过来，我们才发现他晕了过去，随后去找的褚医生。
昨天褚医生亲自来给老爷子看过，开了药，也扎了针，说再扎三天，老爷子就会醒。
今天是第二天，由他徒弟吕宽来帮忙扎针。”
“放他娘的狗屁，什么垃圾庸医，他一针就废老爷子一年寿命，连扎三天，他是刽子手吗？变态杀人犯都没他会杀人，你们宗政家穷成这样了？连个正经医生都找不到？”
宗政瑞脸色微僵：“褚医生是医药世家褚家的传人，从小受医药熏陶，医药知识丰富，本身也有天赋和能力，如今在国立医院当客座教授，找他看病的人很多。
他这人淡泊名利，只救命不看病，替爷爷看病，一是敬重爷爷的功绩，二是褚医生和爷爷有旧。”
“哈哈哈……”屠姗皮笑肉不笑：“听完猪都笑了。”
屠母拍了一下屠姗：“你这孩子怎么骂自己呢。”
说完所有人都愣了。
屠母尴尬得不行，她本意是提醒屠姗要有礼貌。
屠姗嘴角抽了抽，她只是想表达不满，没想到把自己给骂了。
“咳，那啥，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那什么褚医生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真那么淡泊名利，还能有人排着队找他看病，真正的隐士大能，知道的人根本不多。
再说，他那么能，能用这种缺德手段医治病人？和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对于医学，宗政家的人都不懂，宗政民安纯属征询：“那是否是因为我爸现在的情况，只有这一种法子能醒？”
屠父微敛的眸子里，暗光流动。
褚贤，师父的独子，他的师兄，确实出生在医药世家，从小受医药熏陶，医药知识储备很丰富，但他没有医学天赋，且性格孤傲，心眼小。
当年小师妹出生，师娘难产而亡，让师父期待的小师妹成了个克母的孩子，不再得师父喜欢，师父从此一蹶不振，过起了隐居生活，不问世事。
师兄接手了褚家，照顾妹妹，倒是收起了以前跋扈不羁的性子，沉稳许多。
但他却容不下自己，各种找茬，将他赶出褚家。
这么多年，他们没再见过，他也没能再见到师父。
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褚贤的消息，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现在过得好似挺好。
但医术，似乎并没有精进多少。
屠父听了宗政民安的话摇头：“患者是受了某种身体无法承受的刺激，导致大脑休眠，从而昏厥。
找到源头，消灭源头，反刺激就能醒。”
宗政家三人脸色齐齐难看，如果是这样的话，褚贤不可能看不出，但他为什么会得出那样的诊断？
明战想起什么，忙将老爷子的药打开：“这些是首长常吃的药和昨天褚医生来开的药，您请看看。”
这些药，都是研磨成粉的中药捏成的药丸。
屠父刚拿到手里，屠姗惊呼：“这不是咱家的药吗？”
屠父眼里闪动着惊骇，看向屠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