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匀,要说什么呢?
她猜不到。
知意的皮肤护理做得很细致,润肤水乳油,这往全身就抹了三层。头发更是宝贵,要温温的小风吹,发尾要细细涂匀养发精油。
面部则更是繁琐。
等她完成这一套,香喷喷的穿着毛绒睡衣出来,许则匀已经忙完了那些事,坐在餐桌边等她。
桌上,那些食物被撤下,以新的代替。
热气腾腾的莲子赤豆沙、核桃酪、黑芝麻糊和冰镇梅子饮。
另有一块做成如意形状的粉色糕点和逼真小柿子。
让知意想起,申城家里。环湖的柿子树挂上亮澄澄的果时,是很美的。
许则匀拉她坐下,坐在他腿上。
有实质重量的大腿肌肉下陷,让许则匀才觉得人是被他实实在在抱在怀里了。
因为刚洗完澡,她的脸色透白里泛红。
睫毛湿漉漉,一簇一簇,扑闪的时候像小精灵。
知意不和他温存,挣扎着挪了一下,脸朝外,小手往前伸。
许则匀不由自主掐着她纤细腰枝,喉结来回滚动。
她选了一碗核桃酪喝。
小叉子叉一块粉色如意,捂着嘴巴惊呼:“是桃花味!好别致啊。还以为是草莓。”
许则匀开口,热气吹在她耳边——“不生我气了?”
“你看我理你了吗?”知意白眼一翻,嘴巴不停。
他低头挠着眉心浅笑,昧心捧场:“没理。”
许则匀接过她手里的小叉,挖一勺桃花糕,喂到她嘴巴里。
接着说:“我错了,腓腓生气是应该的。”
他耐心等着她吃完,拦腰把人提起些,扭过来。眼光闪了闪,知意听到他叹气:“腓腓是不是调查哥哥了?”
她脊背一僵。
许则匀见她小脸上露出一秒破绽,然后这姑娘还故意凶巴巴:“是你先瞒着我,我才调查你!”
见他不说话,又补充:“你如果什么都告诉我,我就用不着费劲调查了!”
许则匀叹气:“是为了你的安全。”
知意脱口而出:“调查你都会危险的话,那你岂不是……”
他堵住她的话,说:“是。”
许则匀又说:“我的处境危如累卵。”
知意的眼睛蓦然睁大:“那你……那你……”
问题太多,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放心,我身边有人。”许则匀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有人保护我的安全。”
“那你究竟是在干什么?”她不想绕弯子了,只想开门见山。
“缉毒。”
今晚,许则匀不打算再瞒着她了。
“确切来说不是缉毒,是协助警方缉毒。”
“可是,那些毒贩为什么格外针对你?”
他眉毛一挑,戏谑的神情,笑如繁星:“调查了这么多?”
知意伸手打他的手臂。
许则匀抓住两只小手,温柔端详,大拇指在手背上揉搓。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说一句很难开口的话。
他说:“他们针对我,是因为我爸爸。”
接下来的话,确实难以开口。
知意的私下调查到段磊这里就像断头路,没有任何有效信息了。
而现在,许则匀说起他,段磊,他爸爸。
那个毕业照上,意气风发,恣意人生的模样。
年轻,帅气,张扬。
“你爸爸?”
“段磊。”许则匀说起这个名字,似有千斤之重。
“我爸爸和我妈妈,是警院同班同学。少年情侣,羡煞众人那种。毕业后结婚,水到渠成,就有了我。”
“那个年代,女警察还比较少。妈妈入职,是民警。”
“但我爸,是缉毒警察。”
“是警籍里查不到的,只在上层掌握的名单里,深入毒窟的警察。”
“据说他极有天赋,是几年难遇一个好苗子。所以,他成了卧底。”
他的眉头越锁越紧,知意的手抽出来,反握住许则匀:“哥……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许则匀笑,把人牵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窗外高楼林立,中轴线是一道长长的,明亮的光,仿佛看不到尽头。
远处,偶尔有烟火绽放。
如此盛世,国泰明安。
但依然有人负重前行。
“是不是感觉不真实?像电影,电视剧?”
“我小时候,几乎没见过我爸。到现在,记忆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因为他工作特殊,最好和家人朋友断绝一切往来。是为了不让毒贩,摸排到他的社交网;也是为了一但失手,我们能更好地藏匿于人海。”
“那叔叔……”知意想问,又住了嘴。
段磊始终没有消息。
“后来我才知道,我来到申城的时候,是警方开始组织收网行动。”
“是为了保护我。刚好我妈妈去世后,咱们爸妈也有接我到申城生活的想法。大概上面觉得,许家有这个实力护我周全,所以我来了。”
知意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你来了,真好。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有个哥哥。”
许则匀为她倒一杯安神茶,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做梦也想有个妹妹,没想到上天真的给了我一个。漂亮,聪明,又机灵。”
可知意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钟靖毕竟是为了救她而死,十几岁的少年又能什么心态融入新家庭?
“答应来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私心的。当时想着,无论如何要看看,我妈妈拼了命就下来的小屁孩,值吗?”
知意泪珠滚落,抽抽噎噎,肩膀抖动:“那后来呢?你觉得值吗?”
“后来,我想通了。这个事情不能用值与不值来形容。我妈她,穿上那身警服,投身于那个事业,保护你是她的职责。保护每一个人民,都是她的职责。”
“所以,看到你时,我还挺庆幸的。”
“原来,她救了这么鲜活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儿啊。”
“哥……”知意扑过来,离开自己的沙发,钻进许则匀怀里。
她说:“我没生你的气。”
许则匀挑眉,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嗯?”
他可不信。
娇艳的姑娘咬着下嘴唇,哭红的眼角和鼻尖,又狡黠地害羞一笑:“我是说,我没真的生你气。”
怎么这么可爱。
许则匀忍不住,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