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张大永就要走了,苏夫人和苏牧青免不了要嘱咐几句,捎带几句话,所以苏牧青提出直接回家,改天再来,苏夫人也只得同意。
“既然外面的大夫没办法,那就去请齐府医,哪怕是捆也要把他给我捆回来。” 苏夫人吩咐文初,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宋时悦跟在马车旁边,边走边回忆那些大夫的话,无意间看到路边的告示牌上,贴着苏夫人寻求名医的纸张。
上面写着若有人能医好苏牧青的眼疾,苏家愿以白银千两,药铺一间作为酬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苏家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连她看了都觉得心动,外面的大夫怎么一个愿意尝试的人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时悦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张大永临行前特意到苏牧青房间里告辞,两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时悦想找张大永问几句话,他却始终躲避着,不给宋时悦近身的机会。
下午,张大永走后,苏牧青再没有出门,还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言不发,宋时悦心里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实施,又有多少胜算。
苏牧青已经好几天没让宋时悦到跟前伺候了,连房间都不让她进,只让宝晴宝月和几个小丫头轮流当值。
宋时悦起初有些诧异,后来又觉得无所谓,每天跟没事人一样,干什么都乐呵呵的。
宝晴每天看到苏牧青阴沉抑郁的脸和快要翘起的胡子,忍不住悄悄拉着张婶嘀咕。
“张婶,大少爷又生拾一的气了?是不是因为那天让宝莲太难堪了?你说,大少爷不会把拾一给撵出去吧?”
“不知道啊,不过拾一最近有些反常,她不在大少爷跟前伺候也好,省得再出什么乱子。”
“我呀,也弄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自己最要紧的就是干活,挣月钱,给大永找媳妇,将来等着抱孙子。”
张婶无奈地摇摇头,日子平平淡淡的不行吗?
千里之外的芮城,小苑国景离王的营帐中,灯火通明,酒气熏天。
景离王身材魁梧,豹眼虎须,正坐在上首,举着酒杯向部下劝酒:“来来来,如今我们已攻下云朝应城,闵城,苄城,芮城,四个城池,都是诸位的功劳,本王敬大家一杯!”
说完仰头痛饮,酒杯立刻见底。
座下一群人附和着,纷纷朝着景离王举杯,仰头干了手中的美酒,意犹未尽。
景离王再斟一杯,双手举起,特地转向座下最上首一个看起来英勇干练的中年男子,一双豹眼尽显得意:
“宋参将,本王得宋参将,简直如虎添翼,有宋参将助我,等圣上的兵力一到,我们一举南下,占领淮城,指日可待也,来,本王敬你。”
宋以宣连忙起身,横跨一步离开座位,举杯朝景离王作揖:“不敢不敢,宋某能得王爷赏识,也是三生有幸,宋某祝王爷早日如愿以偿。”
说完先喝为敬,复又回到座位。
宋以宣入了座位复又提议:“王爷,如今进入秋季,云朝粮草充足,我们何不一鼓作气,再向南夺他几座城池?顺便缴获兵马粮草?”
座下有一个尖嘴鼠眼八字胡的人看了宋以宣一眼,又见景离王眉毛一扬,来了兴趣,立马起身拱手劝阻:“王爷,原兀以为如此不妥!”
景离王眼底闪过一抹疑虑,却还是往后向椅背靠了靠,笑着问原兀:我军气势正盛,有何不妥?
原兀将缘由一一道来:“王爷原本想要攻击云朝皇城,随后又转为南下,此举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计划;
虽然现在我们攻下了四座城池,但也损兵折将,守城需要人马,再攻城池,只怕兵马不足,若云朝派人夺城,我们岂不是两头难以兼顾啊!
王爷还是耐心等待圣上的兵马,到那时再议也不迟啊!王爷不要轻信了外人的三言两语,说到底,人家也不姓原呐!”
原兀说完挑衅地看了宋以宣一眼,眼神里尽是防备和警惕。
景离王垂眼沉吟了片刻,又笑着招呼大家喝酒:“再议再议,此事再议,来大家喝酒!今夜一定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酩酊大醉,宋以宣也被搀扶着,醉醺醺离开了景离王的营帐。
“王爷,我看宋以宣此人心机颇深,不得不防啊!”贼眉鼠眼的瘦子看见宋以宣走远了,起身凑到景离王身边提醒。
“原兀休要再提,本王自有决断。宋以宣敢当众射杀同胞兄弟,又携妻儿一同服下了本王的幽鳞蛊,本王料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他帮本王取下了几座城池,若敢有异心,本王就让他肝肠寸断。”
景离王原拜疆撩袍一甩,又回到座位:“淮城那边一切按原计划进行,除夕之夜,新春到来,本王要这云朝改头换面,跟我们姓原!”
原兀见景离王始终听不进自己的劝告,只得摇头叹气,无奈告退。
小苑国新帝登基,景离王不满新帝年幼,一人独揽朝纲,挟天子以完成自己的大志,想趁机夺得王位,这才不顾朝中大臣阻拦,兴师动众发兵云朝。
本以为景离王打下几个城池,跟云朝要一些物资便会收手,却没想到此次出兵异常顺利,景离王素来狂妄,此时更是志得意满,怎肯轻易班师回朝。
可这云朝岂是能轻易打下来的?那宋以宣真的能助景离王一臂之力吗?
原兀站在营帐外,袖手看着天上的明月,怅然长叹。
“爹,你体内有幽鳞蛊,怎么还喝这么多酒?” 宋以宣的儿子宋时砚扶着父亲到床榻,担忧地替他端来一碗醒酒汤。
“时砚不必担心,应酬而已,这区区幽鳞蛊有什么可怕。”
宋以宣虽然醉的头昏脑胀,但心里清醒的很,他接过醒酒汤乖乖地一饮而尽,毫不在意地笑着宽慰儿子。
“娘说这幽鳞蛊极其厉害,若不及时服下解药,便会经脉断裂,全身肌肤溃烂如龙鳞,不可掉以轻心啊。” 宋时砚脸上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稳重。
“你娘呢?歇下了吗?” 宋以宣靠在床头,询问妻子的情况。
“还没有,娘怕是想姐姐了,爹,我也想姐姐了。” 宋时砚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他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父亲投降了景离王,成了人们口中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