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您累了吧?奴婢给您煮碗莲子汤过来?”
宝莲兴冲冲地迎上去,可是苏牧青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脚步都没有停留,径直往屋里走去。
宝莲并没有因为遭了冷脸而觉得难过,相反,她心里有压制不住的激动。
大少爷这么生气,肯定是拾一那丫头已经被要走了。
只要贞吉院没了她,大少爷这边她有的是办法夺回他的心。
宝莲踌躇满志地站在原地,绞着手指暗自得意,贞吉院终于又要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她长舒一口气,志得意满地转身准备回院内,可是目光一转,突然发现阴影里又走出来一个身影,慢慢悠悠的,似乎有很多心事。
天色太暗有些看不清楚,宝莲抬起的脚步又放下来,转过身睁大了眼睛去瞧,等看清对面的人是宋时悦时,突然变了脸色。
她咬紧后槽牙,将手指捏的咔吧一声脆响。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你怎么还不去死!
宝莲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恨不得要用眼里的火光将宋时悦烧成一把灰烬。
门口的灯笼将宝莲的身影拉得很长,宋时悦低着头木木然地走着,看到脚下一团黑影才抬起头。
“拾一呀,吓我一跳,这黑乎乎的,还以为是哪里窜出来的孤魂野鬼。”
宝莲亲热一笑,一手扶着门框,将身子横在门口,拦住了宋时悦的去路。
“大少爷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她也是好奇,宋时悦怎么还能好模好样地回来。
苏牧青那样气恼,又是为了什么。
宋时悦站住,抬头看了看宝莲,不打算跟她废话,可是一瞬间,她似乎看出了什么,重新打量起宝莲的身影。
就是了!
宋时悦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
想起前几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男子和戴着帷帽的女子,此刻回忆起来,那身形,不就是王顺和宝月吗?
那次趴在苏牧青墙根偷听谈话的,也是宝月了?
宝月和宝莲一向交好,两个人合伙给自己使绊子,再明白不过。
看着宝莲一脸无辜的样子,宋时悦冷笑一声,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她盯紧了宝莲的面庞,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宝莲身边。
微微低头贴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问道:“这话,你不该来问我呀,你的耳报神还没有把消息给你传过来吗?”
宝莲一听,脸色大变,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头顶,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宋时悦冷冽的目光,向一只怒了的野兽,盯着猎物,却又不打算马上出击。
宝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像看鬼魅一样看着宋时悦,胡乱眨着的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慌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宝莲低下头,眼神四处游移,不敢再直视宋时悦的眼睛,仿佛只要一对视,就会被她看穿心底的秘密。
宋时悦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她居高临下,静静地凝视着宝莲,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答道:“是吗?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苏牧青回来之后,给自己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冷水澡,将酒意驱赶的无影无踪,他也藏着无限的心事,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苏家现在是什么境遇了?四面楚歌,孤立无援,还是山雨欲来?
越想越觉得烦躁,本想喊宋时悦再拿本书来读,刚要开口,却发现屋子里只有自己。
什么时候竟这么依赖她了?你忘了她的身份了吗?
苏牧青只恨自己,平时自诩拿得起放得下,此刻竟也被这些镜花水月的俗事纠缠许久。
赵府,赵行修的书房还亮着灯,窗前映出两道凑在一起的身影,似乎低头在商议着什么。
随后,其中一道身影猛然站起来,快速走动了几个来回才停下,那身影带着气急败坏和恍然大悟。
“大人,您不会看错了吧?” 赵乾孙看着来回乱转的赵行修,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看错!我是亲眼看见,他从那小二盘子里夺过一个茶杯,就朝着王顺的头砸了过去!
若是他眼睛看不见,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拿过来,又那么准的砸到了王顺的头上?
你说,他是不是在装瞎?”
赵行修猛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朝着赵钱孙问道,随后又低头自言自语。
“好你个苏牧青,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浩浩荡荡的出征,又瞎了眼回来,闭门不出,重金求医,让人真以为他的眼睛瞎了。
却不知他在暗中观察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呢!我就说嘛,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整整一个多月闭门不出!”
赵行修像是被最信任的人玩弄了,恨不得气得跳脚。
一边的赵乾孙却还算冷静:“可是当初那人不是已经去确认过了吗?他当时确实是瞎了呀。”
“他不会装吗?” 赵行修又忍不住咆哮起来。
“大人息怒。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那些事情只要他还没有发现,我们就当没有做过。
大人如果此时乱了阵脚,被他发现了什么,那才是得不偿失。”
听了赵乾孙一席话,赵行修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捋了捋胡子,低头沉吟片刻,计上心来:“这有何难,过几天就是枫林会,到时候咱们去试一试,看他到底是真瞎还是装瞎。”
“那王顺此人呢,还留吗?” 赵乾孙小心询问道。
赵行修轻蔑的眨了眨眼,不屑地讥讽:“一个废物,草包,先当个棋子留着,严加看管,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是,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休息吧。” 赵乾孙说完起身准备告辞。
赵行修点了点头,又一下子把刚走到门口的赵乾孙叫了回来。
“苏牧青身边的那个丫头,我看他倒是极为在意,或许可以在她身上做文章,你去找白鹞,让她来做,我们暂时不要太明显。”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