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语噎,支支吾吾道,“我不是威胁金大人的意思,我只是说,这样突然搜查首辅府不合规矩。”
金大人笑道,“首辅夫人,若是您想先将此事呈报给陛下,也不是不可以。官员受贿,原本就罪责重大,若是先呈报陛下,那就不是搜查这么简单了。”
经过一阵推托,李于逢也理清思绪,于是他说道,“金大人,不必这么麻烦,既然此事已出,那便查得水落石出,不要让人留下口舌的好。母亲,你便让金大人搜查,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来查。”
杨氏眼睛乱闪,左右转动,她双手搅着手帕,思绪乱撞。
可是眼下,她也没了主意。
而旁边的邢夫人更是紧张地大汗淋漓,焦急地看着杨氏,希望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还等不及杨氏反应,金大人已经令下,“来人,随本官出发。”
金大人率先走在前头,带着侍卫们快速向外跑了出去。
叶温浩微微一笑,“既然金大人已经派人出去了,搜查尚且还需要点时间,三殿下,翼王爷,将军,我们先喝酒。”
李为羡笑着举起酒杯,燕尽驰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李于逢则抿着嘴,不情不愿地也举起酒杯。
其他人都等着看热闹,也开始哄闹着继续喝酒。
唯独杨氏与邢夫人被安排在坐席上,二人如坐针毡。
“首辅夫人,这如何是好?”
“我哪能知道!都是你儿子惹下的窝囊事!”杨氏没好气。
邢夫人也很委屈,这事她对邢志坚千叮咛万嘱咐,不敢对外宣扬。
可是耐不住邢志刚喜欢喝大酒,酒一喝多,就喜欢胡言乱语。
之前因为他这臭毛病,得罪过不少人。
不想,现在惹下这大麻烦。
杨氏后背的冷汗涔涔,心中焦虑万分,生怕出了什么事。
杨氏只觉得现在时间过得异常漫长,她伸着脖子,望向门外,害怕搜出什么不得了的物件。
就在众人又投入新一轮喝酒高潮时,金大人带着一群侍卫鱼贯而入。
同时,还搬了好多大箱子前来。
一看到大箱子,杨氏浑身一凛。
侍卫们把搜查而来的大箱子全部打开,箱子里的珠宝亮晃晃地展现出来。
同时,侍卫还押着一位中年男子前来。
男子一抬头,便与肖洛打了个照面。
肖洛淡淡地转过头,嘴角弯起。
男子也不慌乱,跪拜了一记,朗声道,“老奴参见三皇子殿下,翼王爷,安顺侯爷。老奴是首辅府管家,徐霖。”
金大人拱手禀报道,“启禀三皇子殿下,翼王爷,据首辅府管家来报,这些箱子里的物件,都是近期首辅夫人收受的贿赂。”
杨氏紧张地双手发抖,她絮絮道,“金大人说话怎么能这样难听,这不过是我儿荣升皇子,别人送来的贺礼罢了。”
金大人毫不客气道,“首辅夫人,在我大晋朝纲法里,官员收受贺礼有一定限制,一旦超过二十两的价值,将被认定为受贿。我想,首辅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家夫人,不会不清楚这点吧。”
这时,首辅大人燕远西听闻府中被搜查,立刻快马加鞭从宫中赶过来。
“金大人,不知你从我府中搬来这么许多物件,是为何?”
燕远西不愧是一朝老臣,语气沉稳有气势,若不是身经百战之人,听到此话,必然会有所退缩。
显然金大人什么官员没见过,他做了一辈子刑部大案,身后有晋武帝做靠山,哪里怕过什么人。
“燕大人,您稍安勿躁,待下官为您一一解释。”
燕远西“哼”了一声,静待金大人回道。
金大人不紧不慢道,“邢郎中在安顺侯生辰时,声称,他将是下一任户部尚书,问其原因,他竟然说,是邢夫人向首辅夫人行贿了多件礼品,许诺他翼王爷将会把下一任户部尚书的职位给邢郎中。为了还给首辅夫人与翼王爷清白,下官受三殿下之命,前去首辅搜查。”
“没想到,经过下官一搜查,不仅看到邢夫人送的行贿礼品,还发现众多其他人送的礼品。每件礼品都价值非凡,远远超过二十两。”
燕远西一惊。
他许久未回来京城,最近天天在皇宫中与各个官员处理事务。
对府中发生的事,鲜少过问。
没想到,杨氏居然又整出这些幺蛾子。
燕远西愤怒地瞪向杨氏。
杨氏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燕远西沉声道,“金大人,你又是如何判断这些东西,就是别人送的礼品?”
金大人指着跪在地上的徐霖,回道,“首辅大人,这位是你们府上的管家,幸好徐管家认真负责,将入首辅府库房的一切财物都登记的相当清晰。不仅记录物品名称,连物品的价值与送礼之人的姓名都登记地一清二楚。”
随即,金大人从怀中拿出一本账册,递给燕远西。
燕远西的脸沉到脚底,顿了顿,不得已才接过账册。
他翻开来细细一看。
顿时觉得头昏眼花。
这一份份礼品,件件价值高昂,送礼之人从小官员到大官员,应有尽有。
杨氏实在是可恶。
贪心不足,这是要害首辅府于死地啊。
燕远西“啪”的一下,将账册合起来,抿着嘴唇不说话。
杨氏把头都快埋进胸里,身体微微颤抖。
金大人补充道,“邢郎中先前所说邢夫人的嫁妆,下官也在首辅府库房中找到,这是下官从邢府带来的嫁妆清单,而这一箱物件里便都是邢夫人的嫁妆。”
金大人一手拿着一本册子,一手指了指他脚边这箱物品,继续道,“其中便是这尊琉璃莲花灯最为珍贵,其价值高达一万两。”
周围人一听,全部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李于逢闻言,再次拍案而怒,“杨氏,你怎的如此糊涂?居然敢收受如此多的贿赂,你说,你还答应了别人什么事?是本王与首辅大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