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心中焦急万分,他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稍微大幅度的动作就会牵扯到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
若是以现在这副状态去上工,无疑是伤上加伤,可要是不去,那一顿鞭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老爷,我扶着您走。”
邓丽华满脸担忧,匆匆整理好自己,又赶忙帮自家男人穿戴好衣服和鞋子,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往门外走去。
霍子豪在后面,见爹娘已经出门,急忙套上鞋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慕容灵儿和慕容琛是最后出门的。
母子二人不慌不忙,悠然地享用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才迈着闲适的步伐朝着上工之地走去。
“娘,我也要去上工吗?”慕容琛眨着大眼睛,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
他才五岁,这一路来,因为吃得好睡得香,个头倒是长高了一些,但依旧是个小小的人儿,要是让他去做那些繁重的体力活,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先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慕容灵儿牵着慕容琛的小手,神色平静,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岛上等着他们这些流犯的,会是什么样的活儿呢?
母子俩一路轻声交谈,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上工的海边。
此时,新来的流犯们已陆陆续续汇聚于此,密密麻麻地站在大管事何仁川面前。
何仁川身形魁梧壮硕,宛如一座小山丘矗立在那里,他那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整片天地,手臂粗壮得好似树干,肌肉高高隆起,彰显着无尽的力量。
一张脸犹如被岁月雕刻过的岩石,线条刚硬,浓眉之下,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让人望而生畏,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条粗长的牛皮鞭子,鞭梢微微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众人。
“不错,头天上工居然没人迟到,看来你们都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何仁川的声音低沉而洪亮,犹如洪钟般在海滩上回荡。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今天收拾几个刺头的准备,以往每次有新流犯上岛,总会有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闹事,可没想到,这一批流犯看起来格外老实乖巧。
“行,既然大家都懂事,我也不为难你们,现在,都听我安排!”何仁川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
东海岛四面环海,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这里的海上资源极为丰富。
海底的珍珠璀璨夺目,各类海货鲜美肥嫩,岛上的盐业更是支撑着整个东海岛的经济命脉。
所以,被流放到这里的流犯们,自然就有了各自的活儿。
老弱妇孺被安排去从事制盐工作,这项工作虽然相对轻松些,但也需要一定的耐心和技巧,而身强体壮的男子,则被要求下海采珠。
这采珠可是个危险又辛苦的活儿,不仅要长时间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还得冒着被暗流卷走、被海底生物攻击的风险。
新来的流犯,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安排,至于岛上其他更为复杂、需要特殊技能的工作,自有专门的人手负责。
然而,对于伤口还未愈合的霍建杰和身中剧毒的楚凌风来说,下海采珠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这样高强度且危险的工作。
何仁川分配完任务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在人群中来回踱步,眼神犀利地打量着众人。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霍建杰和楚凌风,就这样被他的目光捕捉到了。
“怎么?你们俩有意见?”何仁川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透露出不满和质疑。
霍建杰心中一紧,赶忙上前一步,微微弯腰,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说道:“何管事,您误会了!您看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实在是下不了海,您就行行好,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去干制盐的活儿?我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绝不含糊。”
说完,霍建杰又指了指身旁的楚凌风,接着说:“还有我这侄子,他身子骨向来就弱,这一路上又吃了不少苦,现在也是有心无力,要是让他下海,不仅他自己遭罪,还得耽误大伙的进度,您说是不?”
何仁川听了,脸色愈发阴沉,他紧盯着霍建杰和楚凌风,沉默片刻后,冷冷地开口道:“东海岛可不是慈善堂,你们在这儿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那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换来的,下海采珠和制盐,难度和风险都不一样,报酬自然也不同。”
“像你们这种不服从安排的,要是执意去制盐,就只能拿别人的三分之一,而且,往后要是表现不好,连这三分之一都没有!听明白了吗?”
何仁川目光冰冷地扫过霍建杰和楚凌风,他并非有意刁难这两个流犯,在这东海岛上,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对待这些流犯,若是手段不够强硬,这岛上的秩序便会乱套,他在这岛上当了多年管事,什么样的刺头没见过,心早已如铁石一般坚硬。
霍建杰和楚凌风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无奈,他们深知,在这陌生又残酷的环境里,反抗毫无意义,眼下只能妥协。
于是,二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何仁川的安排。
很快,他们便被带到了制盐区。
一踏入这片区域,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邓丽华和霍水仙、霍子豪看到霍建杰走来,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们此前一直担心霍建杰会被迫下海,那对于身负重伤的他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楚茵茵和王氏三人也暗自松了口气,楚楚虽满心希望楚凌风能和他们一组,可看着周围严厉的管事和陌生又冷酷的环境,始终没敢轻易开口。
“何管事,这俩人……”负责管理盐业的管事莫弈棋匆匆迎了上来。
莫弈棋身形清瘦,脸上总是带着一副阴沉的表情,常年在这制盐区劳作,让他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他的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在这岛上,他掌管着制盐的大小事务,对每个环节都了如指掌。
“这二人下不了海,你看着安排。”
何仁川神色不耐,匆匆撂下这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去,他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可没工夫在这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