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们出发吧。”
陈长帆一手抱着小家伙,单手将沈翠云托上马背。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呀?”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女儿落落养得白白胖胖,比年画里的瓷娃娃都要好看。
小家伙遗传了爹娘的容貌,五官虽然还没完全张开,就已经是个妥妥的美人胚子,陈长帆宠溺得不要不要的。
陈长帆把小家伙抗在肩膀上,略一蹬腿就跃上马背,小家伙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被逗得咯咯直笑。
“咱们去郡里玩。”
“爹爹,郡里是哪里?”
“郡里就是……就是城里,比咱青山县城还要大,还要繁华。”
“那郡里有好吃的,有好玩的吗?”
“有的有的,想吃啥想玩啥,爹爹都给你买。”
“好耶!落落喜欢郡里,爹爹快点骑马。”
只要听见说有好吃的好玩的,落落这家伙就激动不已。
孩子的快乐就是这般简单。
“落落过来,别缠着爹爹,爹爹还有许多事要忙。”
沈翠云张开双臂,就要把落落抱过来。
谁知道小家伙死死抓着自家爹爹的头发,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粉嫩的小嘴巴撅得老高,奶声奶气道:“不要抱!落落要骑高高!”
“这孩子,这调皮劲儿都随了你爹了。”
沈翠云嗔了一句,眉宇间似有风情万种。
突然就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陈长帆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纵使他在外面有万千威严,可是面对妻女的时候,根本一点脾气也没有。
“娘子,你好像比以前更美了。”
“哼,油嘴滑舌!”沈翠云轻声嗔道,可是嘴角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陈长帆这真不是油嘴滑舌。
如果说以前的沈翠云眉间,总是笼着一抹愁云,给人的是一种淡淡哀伤的凄美感。
如今她大仇得报,眉眼始终含笑,神采飞扬间自带喜色,俨然就是一张端庄大气的国泰民安脸。
“娘子,你可还记得二舅一家住在哪吗?”
这一次去清河郡,一方面是去打通贸易之路,一方面也是回家省亲。
毕竟沈翠云的爹娘不在了,可舅父一家尚在,如今过年了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回娘家。
以前是日子过得不好,再加上清河郡太远,沈翠云都不敢提回家省亲这回事,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再加上自家男人正好要往清河郡去,她就顺便踢了一嘴。
本以为陈二郎日夜操劳早就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可谁知他竟然一直都记着。
“好些年不去了,不过大致方位还是记得的,如果他们不曾搬家的话。”
回想起二舅一家,沈翠云眼底浮现一抹追忆之色。
二舅乃是商贾,在清河郡的生活相当不错。
小时候每次逢年过节的时候,娘亲都要带她去住上几日。
二舅家的生活条件不错,再加上清河郡里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每每都让她流连忘返。
如果不算如今的生活,小时候去二舅家玩就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
长长的商队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长长的足迹,活似一条卧在山间的长龙。
行程过半,就在商队即将抵达清河郡范围的时候,一道略带不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东家,去往清河郡这一路上可不容易,我们这商队行进速度不快,只怕要明日才可抵达。”
陈长帆骑着追风走在前面,沈万五策马追上前来,低声提醒道。
沈万五多年跑商,对于各条官道小路都十分熟悉,陈长帆倒也乐意听一听他的意见。
“东家你可知,要去往清河郡,这一路上要经历三关九险,所谓的九险,其实就是九处较为险要难行的险路,稍加注意一些便可,而那三关,则需要认真防备。”
听到这话,陈长帆不禁来了兴趣。
商队的伙计们都配有强弓劲弩,腰悬利刃,还有他这个三阶武夫压阵。
这样的实力,还有人敢劫自己的道不成?
“东家你看,远处山下那条蜿蜒冰带,便是上了冻的清河。
这第一关,便是河防营的一尺寒。”
陈长帆目力极佳,放眼看去,只见前方两山之间的确有一道光洁的冰带延伸而出,想必就是沈万五口中的清河了。
“这山隘处乃是去往清河郡的必经之路,河防营在此设防,说是为了护卫清河郡百姓安危,实则是为了盘剥过往商队,他们手中的铜尺,便是用来刮去民脂民膏的钢刀。”
沈万五说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心疾首,显然是没少被这河防营盘剥。
他虽然气愤,可也知道民不与官斗,不管那河防营的实力如何,还是不可轻易得罪,毕竟对方代表的是朝廷,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一会我先过去,孝敬一些银两,说几句好话,应该便可安然通过,我知道东家你武艺盖世,可若是被他们拿住把柄,扣上一定反贼的帽子,只怕我们这一趟生意,是做不成了。”
沈万五苦口婆心道。
他就是怕自家东家一时冲动,将那河防营的官兵宰了,这下可就真的成了逆贼了。
陈长帆不语,沈万五也不敢善做主张,只得有些忐忑地跟在追风后面。
管道木桥,站着数十个披坚执锐的官兵,虽然那些人背后的“武”字大旗威风凛凛,可在陈长帆看来,与先前他剿灭的山匪没什么两样。
腊月的清河凝出百丈冰棱,官道木桥上,几辆马车排着队。
那也是几个跑山的商贩,正有些不安地立在车旁,看着一个校尉模样的红脸汉子正用三尺铜尺丈量马车上的货箱。
“一尺捐银二钱,童叟无欺。你这货箱超限半尺,这几十个货箱便是……”
校尉的铜尺暗藏机括,触到箱底便弹出半寸虚标。
商贩急了,赶忙道,“大人,我这货箱可是标准的尺寸,断不可能超出如此之多啊!”
“少废话!老子的眼就是尺!一共是五十两,你交是不交?”
红脸汉子手掌一翻,那商贩只得老老实实交了钱,这才得到放行。
陆续又有几个商贩交了钱,那红脸汉子有些得意地将银钱揣进怀里,忽然听见一道急促风声,吓得他猛地一缩脖子。
笃!
竟是一道箭矢破空而来,擦着红脸汉子的头皮掠过,深深钉入其身后的木桥之上。
红脸汉子看着那足足没入木桥大半的箭矢,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娘的!这一箭怕是要有上千斤的臂力!是个硬茬子!”
话音落下,河防营的众军士们纷纷抄起家伙,冲上木桥。
可是看到不远处的商队之后,脸色均是为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