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岛里学习,不分年级也不分辈分。
只要想留下,只要毕不了业,这个人就能一直占着家族的名额,在圣岛学院里学到老学到死。
当然,想从圣岛学院毕业,也是有门槛的。
大部分在圣岛里滞留很多年的学子没能如愿离开的原因,还是因为毕业考核不合格。
总之因为名额有限,几乎三年或五年才会有一两个新生来到圣岛。
就像海岛出现一只小绵羊那般罕见和稀缺。
所以当有人指向广场上拱廊内的两道身影,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道:
“看那!圣教院的使者领了个小绵羊!”
大家便都会不由自主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拱廊内确实是圣教院的白衣使者,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着华丽,头发是银灰色长发的少女。
“小绵羊看起来很冷淡,蓝斯有大麻烦了!”
有人轻飘飘补了一句,引得周围人一阵笑。
石阶上,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是一位长有一头枫叶红短发的少年。
他睫毛轻颤着掀开眼皮,黑曜石般的瞳仁朝着大家议论的方向瞥去。
……
而另一边的苏珊娜却被大家口中的新生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口中的新生,那个人就是巴塞洛缪。
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但是怎么会呢……
父亲和母亲分明答应了她,即使巴塞洛缪回归康斯坦斯家族,他们对她的爱意也不会因此改变。
还有圣岛学院的名额……
难道他们反悔了?
想到这,苏珊娜的心跳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身上流淌的不是贵族的血脉,但这么多年的生活,她早已将自己当作康斯坦斯家族的成员……
甚至继承者。
要是姐姐还流落在外就好了……
脑海中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
苏珊娜在石阶上僵直地坐了很久,手里的甜点落在地上,她也没有察觉。
-
贝栗被带领着,来到宿舍楼的最顶楼。
一间阁楼房前。
“因为学院里没有空余的宿舍,所以只能委屈您先住在这里了。”
使者月解释道。
阁楼房房门敞开着,房间里摆放着寥寥几个简单的家具,像是临时打扫整理出来的。
阁楼房整体看有些矮小,好在墙上有一扇圆拱型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的海和天空,算是弥补了阁楼房的缺点。
接送的任务完成,使者月微微一笑。
“巴塞洛缪小姐,你一定饿了,请先在宿舍里休息一下,很快会有人送来餐食和衣物。”他委婉地道别。
贝栗点头,目送使者月离开。
又过了一会,餐食和换洗的新衣服送到了房间。
叠好的衣服却与广场上的学子款式不同。
贝栗将衣服抖开摊平,看到白色内衫,全黑长裙,以及黑白相间的头巾。
这……更像是刚才送东西的修女身上穿着的衣服?
心中有些疑惑,她掀起一旁的食盒,看到了熏烤肉肠、果酱松饼、牛奶,还有一份甜点。
略微扬了扬眉梢,贝栗当即就饿了,其他的事也暂时抛到脑后。
脱下繁复的礼裙,她换上黑裙子坐到桌前用餐。
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海景。
海浪声撞碎在礁石上哗哗的响。
海鸥在海面划过,白色的羽翼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
她安静地咀嚼,渐渐接受了目前的现状。
毕竟如果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圣岛学院图书室里的传送魔法书籍,应该比圣托斯国度要更丰富,且更高阶。
所以要抓住这次治疗的机会,好好找一找才行。
正思量着,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贝栗打开房门,看到刚才送来衣服和餐食的修女又端来托盘站在门口。
修女对她露出笑容,将水果盘子放在桌上。
“巴塞洛缪小姐,这是你的下午茶。”
真丰盛,难怪康斯坦斯家的女仆都想到圣岛学院来。
用银制叉子送了块果肉到口中,贝栗默默看着修女收拾她午餐吃剩的食盒。
修女看起来比巴塞洛缪大不了几岁,但是她个子很高,脸颊和鼻子长了一些雀斑。
第一次送餐时,修女似乎对贝栗有些戒备。
到第二次送餐时,才放松下来,渐渐显露出开朗且话唠的本性。
看贝栗没有带行李,修女主动询问贝栗缺什么物品,又顺着介绍了些圣岛学院的情况。
贝栗就是在修女的介绍中对圣岛学院的大概情况有了了解,包括阁楼房外边通道的魔法锁。
……魔法锁?
贝栗故意露出惊讶和疑惑地表情,示意她朝这个方向多说些话。
“噢噢,是的,通道的魔法锁虽然让你无法离开阁楼房,但同时也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
“毕竟圣岛学院里住着一群掌握魔法的贵族……巴塞洛缪小姐也是贵族!当然我不是在说贵族的坏话,我的意思是贵族里有部分人傲慢极了,遇到这样的人容易受伤……”
修女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但很快恢复如常。
圣岛学院里虽然设有食堂,但并不会有送餐服务。
学子们到了餐点,通常会派自己的仆人到食堂领取。
而贝栗之所以三餐有人送来,是因为阁楼房通向楼下的通道被上了魔法锁。
简单来说。
她一踏入这间阁楼房的那一刻,就被限制了自由。
贝栗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
毕竟她是在被污染需要净化的前提下来到圣岛学院。
不属于圣岛学院的学子,也没有资格借阅图书馆里的魔法书,更别提去研究高阶传送魔法了。
好在她有时间。
只能见机行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
这样想着,贝栗将窗幔拉上,躺到柔软舒适的床榻,闭上双眼补眠。
-
落日熔金。
天与海的边界染上了一抹橙红的金色。
贝栗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中似乎有人俯身在她耳边低喃着什么,甚至能感受到话语间,一股冰冷的气息扑向她的耳廓,但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的时候,又如乌云般消散。
是……梦魇了吗?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她平静了下来。
但下一秒有人伸出手,动作轻柔,像抚着鹅绒一般轻轻地缓缓地滑过她的脸颊,最后指腹停留在唇上。
感受到冰冷的触碰,她受到惊吓,心跳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想起身,却控制不了四肢。
全身都在使劲,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是眼皮就像灌了铅怎样都睁不开。
她软弱无力像案板上的鱼,能做到的只有微微地颤抖,等待着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模糊不清地低语,和夹杂在低语中的叹息。
梦境被拉得无限长。
最后,那个人轻轻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