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一下,咱们一共是六款,平均需要每天三款,分别是枫叶橘红,粉棕色,银白灰,亚麻青,树莓红,香槟金粉,确定的话咱们就要开始了。”
程筝有点头晕,坐到了贺衡恩边上。
“没问题。”贺衡恩回他。
因为颜色的色调和鲜艳程度全部不同,针对它们定制出的发型方案也还不一样,工作人员尽量在可以不漂白染发的颜色上选择喷染的方式,减少时间和对头发的损害。
贺衡恩在镜前先做妆容,程筝在对面,被拉去喷头发,大片的红落在脑瓜顶,程筝的心突突直跳,他第一次染发,真的不知道染完出来,自己会不会没脸见人。
这边没有镜子,他的头发似乎被那堆人梳开,变换成全新的模样,又喷成红色,他不敢想。
程筝的发型要比贺衡恩的妆面还慢一些,贺衡恩化完妆,被带到程筝那一面。
靠近他时,贺衡恩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程筝不敢乱动,眼睛乱瞟也看不到他。
“贺先生。”服装师叫他,“咱们先把衣服换好。”
“好。”贺衡恩走过去,程筝只能紧盯他的背影。
“…我不需要提前换吗?”程筝小声问。
“您不需要的,您现在的衣服和拍摄服装都是开衫。”发型师回他。
—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起身,贺衡恩还未将目光投到程筝的身上,因为他还在观察镜中自己的神态,抿了下唇,把红唇抿得更鲜艳更饱满。
程筝算得上不假思索,脑袋唰地转过去,甚至是探着头,去看贺衡恩的脸。
他痴痴地看他,贺衡恩知道他的视线太火热,非要晾着他,如果不是人太多,程筝早就扑过来了,他一向只能窝里横,在家里什么都敢做,出了门就没胆量。
贺衡恩故意拿着他的心,缓了缓,才转过头。看到程筝,他笑了声:“呦,这么帅啊。”
程筝的表情变幻莫测,傻小子似的想笑又不能,硬憋着嘴角,脸蛋嘟起再收回,做了个口腔按摩,最后把嘴闭紧才算停。
他向他靠近,贺衡恩扶住椅子,伸出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安了定身咒,程筝被他一指,不再动身。
拍完照片中场休息,贺衡恩抬眸随意一瞥,看了程筝一眼,冲厕所的方向走去,程筝像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从椅子上起身,腿还没站直,身体先出去了。
厕所门被反锁,程筝把贺衡恩困于一角,很可怜地向他乞求:“亲一下吧…就亲一下……”
“不可以,我叫你来只是让你看看。”贺衡恩点着他的胸膛笑道。
“就只亲亲,没什么的,妆不会花的。”
“不可以,这不是妆花不花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控制住的问题。”
“……”程筝不由自主地向下面看去,“我可以控制住的。”
“还有五套呢,你每次都要这么搞?”
“那你这么好看,我能怎么办?”
贺衡恩不敢置信地放大瞳孔,嘴巴大张。老天爷,他给别人打官司都没碰到这么不可理喻的当事人过。
“so?你这话我真没法接。”
“那就让我亲一口吧……”程筝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拉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这边靠。
“亲一下。”
“嗯,亲一下。”程筝很严谨地只把嘴唇贴上去,简单蹭着。
贺衡恩一掌拍在他下巴上:“伸什么舌头你。”
“……”程筝抽着嘴角挪远,“习惯。”
——
第二天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像粉色银白灰色这样的发色,染发过程更复杂,发型师把它们排在了最后。洗掉又漂,漂了又染,贺衡恩在造型过程中时常担心,日后自己的头发还会好吗,会那么顺滑丝柔吗,摸起来还会很有感觉吗。
其实这并不完全只是他对自己头发的担忧,他对程筝头发的在意程度,好像远超对自己头发的。
程筝的头发之前没受过一点这些化学制品的荼毒,软硬适中,又黑又亮,摸起来手感很舒服,比七月的毛发更顺手,和大灰的长毛差不多。
这样的头发,可不能毁了。
最后一套妆造是银白灰色的,服装也挺讲究,透到不能再透的丝绸衬衫,雪白雪白的,贺衡恩认为,穿上它,和穿一层透明塑料袋没差。
妆化到一半,贺衡恩看着自己的脸就笑了。这几次的妆容一次更比一次柔和,还有他不想承认的——一次更比一次美艳。
他本就不是特别夺目的长相,没有那种一打眼望过去,脸蛋就漂亮的要命的特质在身上,即便是最完美的那双眼睛,由于他不精心勾勒,外加摆在那里的职业、有点凶的下三白,也把它衬托得不那么耀眼了。
但这次,化妆师把这些特质放大了。
他们让贺衡恩从一个英俊兼具清隽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柔媚的美人。
深感煎熬的不是贺衡恩。
程筝很显而易见的和昨天有极大的改变,简直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从今天的第一套妆造开始,程筝就遮遮掩掩的不再看他,很少说话,很少靠近他,亲一下这样的提议,自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贺衡恩第一眼看他,真以为他是不高兴,在看到他类似于掩耳盗铃的目光后,贺衡恩无奈地放弃追问他缘由的想法,还是趁着空档,把程筝拽进厕所,一边亲一边安慰他马上就好了。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程筝只让他亲了一口就不再亲了,他真的会憋到难受,憋到想再接着做些什么。
幸好还有最后一套,他没办法等太久的。
—
贺衡恩从换衣间出来。
程筝认为自己真的要无法忍受了。
他的嘴唇微张,脊背在墙壁上贴的牢牢的,他维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贺衡恩慵懒抬眼,程筝把自己的身体又站直了些。
程筝的眼睛眨都未眨,仿佛整个思维被机械化,只知道跟随贺衡恩的身影。他的手指蜷曲着,偶尔抽动,在贺衡恩离他越来越近之时,抽动的更加频繁。
等到贺衡恩离自己只有一步远,程筝伸了下手,刮蹭他的手背,然后缩回去。
其实程筝也很帅,几个发色、发型换下来,让他的风格变了又变,从少年到熟男到少女们常说的bking,几种类型一应俱全,他原本也是会自恋一把的,只不过是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贺衡恩罢了。
“很帅。”贺衡恩扯了下他的小领带,他们都穿的是衬衫,贺衡恩的要不正经些。
待会儿还要换几套更不正经的呢。
“你第一次是这个样子的。”程筝牵着他的手,迷恋地说,“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这样。”
贺衡恩碰了碰程筝的腰:“好了,先拍照,很快了。”
离晚上六点还有一刻钟,贺衡恩和程筝把衣服换下来,化妆师过来为他们卸妆。
贺衡恩用指腹抹着自己的嘴角,问了一句:“我们俩的这个妆,是普通卸妆水就可以卸的吗?”
“卸妆水的效果会更弱一些,它的清洁力度一般,像您这样的妆,用卸妆油是可以的。”
“好。”贺衡恩动了下嘴唇,“我们不在这里卸妆了,想先留一会儿这个妆造,您这儿的卸妆油,我能原价买一罐吗?”
——
“你轻点……”
贺衡恩的手搭在程筝的脖颈上,痛感来袭之时,他朝他的颈侧重重拍了一掌。
从照相馆出来到回家的这条路没有那么的漫长,程筝自己人为的将战线拉长,觉得分秒过得太慢,他想拥有一架飞船,转眼间就能飞进家中的客厅。
上车前,贺衡恩说他去开车,程筝不让,自己坐进驾驶室,很能忍耐地等着贺衡恩关门、系安全带,准备就绪,他才启动汽车,稳妥地捏紧方向盘,在路途过半时猛然转向,找到一条死路的小巷,把车开到尽头。
汽车熄火,程筝侧过头,还没来得及张口。贺衡恩懂他的意思,安全带解开往后一抛,推开车门,去到程筝那边。
程筝调节着座椅。
“对不起。”
这一掌将他打得更加神魂颠倒,程筝抬了些头,眼睛向上瞥,不好意思地瞄他。
贺衡恩无言地用力勾了下他的下巴。
“你别在上面弄,马上就婚礼了。”
程筝朝下面挪了挪。
“你怎么连话都不说了。”贺衡恩能听到的只有黏腻腻的水声。
他推了一把程筝的肩膀,程筝离开,仰头,捞过他的脖颈和他接吻。
“去后座吧?”贺衡恩双手捧着程筝的脸,轻声哄他。
“不去后面。”程筝和他脸贴着脸拥抱,手臂搭在他腰上,“咱们回家了。”
“回去吗,我还以为你想在这里。”
“回去。”程筝给他系扣子,“这里不够我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