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三五瞪大眼睛,愣愣地望着扑在世女怀中的安少郎。
想上前,又不知该如何做。
少郎终究是主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怎敢上前触碰。
可世女平日里最是讨厌安少郎,也不知她会怎样做。
嘿呦,你说安少郎也是的,怎得这样大胆,还一把抱住了世女。
三五悄然打量世女,见她神色微敛,面容紧绷。
应该是……不高兴吧?
“世女,要不还是奴婢帮着把安少郎……”三五生怕世女把人扔得远远的,打算上前帮忙。
“还不进去找人来!”
江篱打断她,面上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啊?”三五双手顿在半空中。
随即看了眼少郎身后空荡荡的门口。
世女的意思是……让她去找木方和木楞?
江篱眉心皱的厉害,愈发不耐,“快去啊!”
三五哪里还敢再耽搁,连忙跑进了院子里。
江篱这才垂眸,睨着双目半闭半睁的人。
手伸向自己腰间,抓住某人环在那里的双臂,拉扯开来。
“江篱……”
“我……我心悦你……”
“江篱……江篱……”
一声声呓语从他口中吐出,似呢喃、又似不甘。
阵阵酒香气飘来,打在江蓠鼻息间。
她一下闻出是烧刀子。
此酒酒性极烈,喝下去喉咙有被火灼烧似的感觉,且后劲大得很。
他是真的醉了,否则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
江篱捏住男子双腕,按在他身体两侧,帮他稳住身形。
然后再一点点撤离自己。
护国寺是大岳国第一大寺,来往之人甚多。
她从未想过娶安怀清,还是保持距离,别让生人看到的好。
“……你都不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江篱刚把身子撤出一半,安怀清使劲儿一挣,又跌了回来。
他整个人的上身都倾靠在江篱怀中,酒醉后迷离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她,手也极不安分地扯着她的窄袖。
“为何今日穿窄袖长袍…为何?”
同宋玉穿的一样。
安怀清醉得不轻。
看见江篱,只想把心中积压的怨念一吐为快,根本没顾及到后果。
“啧,穿窄袖还碍着你的事了?”
“说话!”
“喂!”
江篱翻了个白眼,心里不耐达到了顶峰。
每次把人推开,安怀清都能精准回到她怀里。
他的贴身随从没在这里,江篱又做不到真的放手不管。
如若不去接着他,那张如画的脸岂不是要陷在地里。
她虽然不喜欢安怀清,但怜香惜玉之心还是有的,只得接了又接。
“呼……”吐出一口郁气。
江篱随意扫视着四周,转了一圈过后,又凝向他泛着薄红的脸颊。
此刻他已然闭上双眼。一侧脸颊挤压在她胸口处,看起来肉嘟嘟的。
这样的他和平日里的看起来有些不同。
显得……过分乖巧了。
乖巧?
江篱想不通,这个词语出现在安怀清身上,她怎会如此诧异。
这人最近真的安生了许多。
安生……
江篱若有所思。
以前的安怀清是这样的吗?
好像只要她跟好友出去喝酒,总能看见他的身影。
知她不喜,他一向不跟进来。
但只要看见想进来陪酒的公子,肯定会叉着个腰,在外面拦了又拦。
京都人之所以知道她们的婚约,一半是阿翁说出去,另一半,是他太显眼的作为才被大家知晓。
最近,他倒是不那样了……
“世女…不喜欢我…”
“我不会再来搅扰……世女……”
安怀清在迷蒙中又哼唧了一声。
“世女?”
江篱也在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很久没直呼她的名讳了。
好像从他十五岁起,便开始唤她的名字。
期间她多次表示过不喜,可他每每都是笑着打哈哈,下次还敢再犯。
时间一长,她懒得再说他,便也习惯了如此。
如今听到他口中的‘世女’二字,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世女,世女不好了!”三五疾跑回来。
“你才不好了,快说!”
江篱想踹她一脚,奈何身体不能移动,只得作罢。
“木方和木楞……也喝多了,正酣睡在小榻上呢。”
三五当时都惊呆了。
她一个随从,自是不能随意进入少郎房间。
可这卧房之门大敞四开的,也能一眼望见地上东倒西歪的酒坛。
她经常跟着世女,光闻味道都知道是什么酒。
这么烈性的酒,主仆三人竟是喝了整整两坛。
能不醉吗!
“都醉了?”
自打来了这里,江篱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木方和木楞平日里看着就不怎么靠谱,如今一看,果然不靠谱!
“罢了!”
三五眼瞧世女嫌弃似的嘟囔一句。而后将人抱了起来,往少郎的房间走去。
她跟三六对视了一眼,想问她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世女眼里没什么多余表情,语气也无甚波澜,可她看起来却没有往日那样烦躁了。
没有表情就是最大的表情!
所以三五才疑惑。
三六摇了摇头,紧跟上世女步伐。
县女府的人居住的院落不小,需行至一段不短的小路,再越过长廊,才是房屋所在地。
越走江篱面色愈发的难看,这么远的路,就算她在外把门敲破,也不可能有人听见!
所以安怀清并非听见敲门声才出来。
他分明就是醉了酒,要过去找她。
“啧!”
不能喝,逞什么能!
江篱抱着人来到他房间一侧的小榻,跟三五歪了下头,“叫醒!”
“是。”三五过去推了推木方和木楞。
好一会儿,两人也无甚反应。
“世女,他们实在醉得太厉害,根本不能叫醒。”
江篱顿了一片刻,对两人吩咐,“去门口守着。”
“是。”三五和三六即刻退出房间。
纵然世女同少郎有婚约在身也不成,擅自进入儿郎房间是不妥的。
传出去后,世女倒还好,却对少郎声誉有损。
未婚男子让女子大咧咧的登堂入室,这是何等的严重,她们当然得谨慎着些。
只是……
额……
对面房间过来的宋二少郎,您干嘛来了!
又为何瞪着牛一样的眼睛,瞪着她们?
“你们让开!”
宋玉快要压不住胸腔里的火气。
江篱……竟然抱着安怀清进了房中。
青天白日的,她们进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