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总要回归现实。
回过神来,四肢已经被牢牢锁死,肺部空气变得相当浑浊。嗯,在这种狭小密闭的地方,氧气说不定早就被消耗干净了。
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粗暴地打断四肢揉成一团,被塞进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中。
咔哒咔哒。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另一头出现了声音。
普通人应该会疯掉吧。
普通人一定已经疯掉了。
好在我不是人,也已经疯了,所以根本没关系。
箱子被打开了,映入好大一张脸,脸上的表情色彩相当稀薄,却在看见我时微微有了起色。——顺着那张完美的脸,能看到脖子上留有清晰可见指印。
这些手指的痕迹,若是维持正常的社交距离,应该能好好被高领夹克给挡住,但我现在视线的角度很不错,所以很轻易就能发觉。
伤口看起来很陈旧,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消失,无论是被杀意拥抱者还是发出杀意的人,都是狠角色啊。
“你好?”我组织了一下语言。
“好久不见。”对方发出的嗓音有些喑哑。
我尝试搜索了一下记忆宫殿的角落,终于回想起我们是怎么“好久不见”的。
“正经算命先生括弧见习小姐?”
“一回生二回熟,我是陈晖洁,只是陈晖洁。”她笑了笑,笑的很皮条。
想来也是,上一秒我还在卖场大杀特杀,下一秒我被做成了盲盒。
她大概率是花钱把我买回了家。
“你就叫我晖洁。”把我买回家的算命先生括弧见习小姐,如是说。
“好的,晖洁。”我点头,顺便把手臂整个从背后顺回来。
咔哒咔哒咔哒。
大概是骨头碎掉又恢复的声音,全身上下如同烧伤般疼痛。
很痛,但不知道哪里在痛。如果要指定范围,那必然是身体每一个角落。
毕竟被打碎了。
那是自己犯病的下场,我对此并不会有太多怨言。
晖洁眨了眨眼,鼻头有些泛红。
咔哒咔哒咔哒。
我把腿一段段扳回来,手法娴熟。
要恢复到可以站立的程度是很简单的事,被期盼马上恢复是理所当然的事,怪物回应着邪魔们的期待。
想想自己所作所为,这大概也是报应的一部分。
有时候也会感到莫名的情绪流动,就连这种波动,也成为了战争的养分,被蚕食掉了。
咔哒咔哒咔哒。
明明已经没有必要,却还是下意识继续整理身体。
晖洁表情很痛苦。
“吓到你了?”我说,但这是我的行事风格。
“我还想在龙门度假一阵子,希望你不要大惊小怪才好。”我耸耸肩。
因为我很怕吵。
仅此而已——
“——阿宁”
“————”
那滴酝酿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坠落下来,落在我灼热的皮肤上,蒸出一缕淡淡的烟。
这时有人叫了我——大概是在叫我,还以一种十分亲昵的方式。
一瞬间,我弄不清楚状况而皱起眉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
硬要用贫瘠的语言形容,好像要长脑子了。
可惜脑子还没有长好,陈晖洁冲过来一把给我扑倒在地。
温暖的怀抱,耳朵能感受到呼吸,美丽的容颜近在咫尺,我却无法理解情况。
“我说……为什么要替我难过?别突然对我温柔啊。”我苦笑。
——会鬼上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