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回到薛家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一进门,就见金儿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金儿脚步匆匆,神情慌乱,看到裴沅出现的时候,才骤然松了一口气。
“横冲直撞的干嘛呢,”冬榆挡在裴沅身边,以防金儿冲撞了她。
“姑娘,姑娘,您快去瞧瞧吧,老夫人要打夏思姐姐的板子。”金儿着急的说道。
裴沅脸一沉,冷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金儿一边在前面带路,一面道,“姑娘,您出门之后,夏思姐姐跟秋巧姐姐就带着我们几个小丫头去池子边上剪几片新鲜的荷叶,谁知三少爷冲了出来.......。”
金儿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薛俊文是薛家的三少爷,今年才四岁,他见着夏思在池子旁边,也闹着要来玩,不知怎么着就掉进池子里面去了。
“姑娘,三少爷落了水,受了寒气,大夫说以后要好生养着,老夫人跟侯爷生了好大一顿气,他们还要打夏思姐姐,我瞧着事情不对,这才赶紧出来找你。”
冬榆听到这里心急如焚,道,“姑娘,我们赶紧去。”
裴沅点点头,脚步一顿,冲春岚耳语几句,春岚会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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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几人到延龄居的时候,就见她屋子里的那些小丫头都跪在外面。
夏思跟秋巧跪在前头,单嬷嬷站在一边,她身板笔直,目光如炬,面对侯府两位主子的威压并不怯场。
“老夫人,奴婢还是那句话,请田姨娘把事情说清楚,是夏思哪只手推的三少爷,当时这么多人在现场,怎么独独田姨娘看到了,其他人都是瞎子吗。”单嬷嬷声音有些沙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很有压力。
“你们都是夫人院里的,谁知道会不会互相包庇,”田雅霜咬着下唇,对单嬷嬷的话避而不答,反而冲着薛万祥软声道,“表哥,俊文受了这么大的罪,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薛万祥起初纳了田霜雅,是有些新鲜劲,但耐不住,现在,后院多的是美妾。
容貌娇艳的田霜雅在他眼里也只是寻常小菜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摆手道,“把这丫头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这是要夏思的半条命啊,秋巧一急,就要开口。
但夏思却把帕子往地上一甩,直接站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个爆仗脾气,平日里念在姑娘的面上已经压抑了许久,此时见薛万祥竟要教训她,当即按耐不住,冷笑一声,“田姨娘,您可别煽风点火,您说是我推三少爷下去,可我瞧见,明明是您离着三少爷最近,您这是想要嫁祸于我吗。”
田霜雅眼眸微动,脸色有些不安,她偷偷打量了薛万祥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便勾了勾唇角,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道理,这事我是亲眼所见,你一个奴才还敢颠倒黑白。”
“你......,”夏思何曾被人这样诬陷过,当即气的脸色通红。
秋巧扯了扯夏思的衣袖示意她稳住情绪。
单嬷嬷领着几个丫头挡在夏思面前,不让人动她。
上首的薛田氏,慢悠悠的抿着茶,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末了,薛田氏还不忘假惺惺的叹息一声,“可怜的文儿,那么小的孩子,这丫头怎么下的去手,真是心狠啊。”
薛万祥跟薛田氏都站在自己这边,田霜雅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裴沅那里受的气,尤其是夏思那个贱丫头总是三番四次的嘲讽她。
她心里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畅快。
她得意的清了清喉咙,然后发号施令,“还没到侯爷发话吗,把那丫头拖出去打板子,那有那个老东西指不定是同谋,都一起拖出去。”
事态紧急,裴沅当即把帘子掀了,几步走上前,拦在单嬷嬷前面。
正准备上前的婆子看到裴沅进来,都不由的停了手。
田霜雅不满意,冲着裴沅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咱们府里出了一桩大事,您这丫头再不教训,以后准会酿成大祸。”
说着,她还不忘命令,“你们还愣着干啥,侯爷叫你们把那丫头拖出去,你们都是耳聋的吗。”
那几个婆子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敢上前,漆嬷嬷当时的惨叫,还在她们耳边萦绕。
在薛府的下人心里,这位夫人面软心狠,是个厉害角色,尤其现在还管着家,更加不能把她得罪了。
几人都不敢上前,田霜雅不敢朝裴沅发气,便冲薛万祥委屈巴巴的抱怨一句,“侯爷,这府里,连奴才都不听我的了。”
“田姨娘句句奴才不离嘴,难道自己不是伺候人的玩意。”裴沅柔柔的笑了一下。
话刚落音,田霜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嫁进薛府的时间很短,可是日子并不想她想象中的那么好过,第一天,裴沅就给了她一个巨大的下马威,田家不再是薛万祥的外家,府里又多了七八个貌美如花的妾室,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很快便拿不出手。
尤其是薛万祥并不像当时承诺的那样,连着十几天,薛万祥几乎没踏入她的房间里,这给了田霜雅巨大的打击,而她把这一切的不幸,都归结到裴沅身上。
一句伺候人的玩意,又把田霜雅刚找回的一点做主子的尊严,又践踏到脚底下。
她望着裴沅,眼里充满愤恨,但很快那份恨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
她冲着裴沅露出一个畏缩的笑容,低着头一副害怕的模样道,“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奴婢怎么敢反驳夫人。”
她畏畏缩缩的躲在薛万祥身后,好似裴沅在欺负她一样。
薛万祥上次在库房盘算裴沅嫁妆落空,心里也对裴沅憋着一股火,此刻见她盛气凌人的出现在大厅里。
当即,便一拍桌子怒道,“裴氏,你这是什么态度,雅儿是贵妾,是这府里的主人,岂能和一个奴才相提并论。”
裴沅悠悠一笑,“的确不能,夏思的卖身契我早就还给她了,人家可不是你们薛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
田霜雅没料到裴沅还有这一招在这里等着,脸上的笑容又僵了僵。
薛万祥更是像被人抓住尾巴一样,恼羞成怒的大声呵斥,“裴氏,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是在包庇她吗,还是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你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