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裴沅跟司徒佑长谈过一次,裴沅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琼州的最东边有一座山脉,那山十分高,像一把利剑一般,直耸云霄。
四五月份的时候,山底还可以见到山顶白雪皑皑。
裴沅记得她爹说说,他从琼州收购的珍贵药材都是出自这座山里。
只是这山里的宝贝多,但是却人迹稀少,山中不仅有药材,还有野兽。
更何况山路陡峭,到处都是悬崖绝技,琼州人本来就是勇猛,可是面对这座山还是退缩了。
裴沅说她想去那座山下逛逛,骆良皱起了眉,“夫人,您要是想去别的地方,我一准给您办到,您要去那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算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我以前,听我爹说起过,那山上到处是药材,处处是宝贝。”裴沅道。
“哎呦,我的夫人啊,有这么多宝贝怎么不见琼州的人去,可见这里危险着呢,您要什么药材我给您去药店买。”骆良道。
裴沅摇摇头,她自然也说不上来。
骆良以为她是心血来潮,便笑道,“这药材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有人专门种植呢。”
“你这厮又在胡说八道了,我们姑娘找的自然是人参鹿茸之类的珍贵药材,这也能种的。”冬榆道。
“哎呦,冬榆姐姐,你这就真的孤陋寡闻了,我小时候在家里,真见过,有人养成人参的。”骆良嬉笑道。
“你说谁孤陋寡闻,看我不打你。”冬榆脾气上来了。
骆良吓得连连讨饶。
两人你追我赶,闹成一团,裴沅心里藏着事,便直接道,“既然你见过别人养人参,那想必自己也会养吧,不如,我买下一块地给你。”
骆良听到这个要求,直接愣在原地,他如何会种人参,种大白萝卜还差不多。
他这时候已经后悔自己不该逞一时嘴快。
冬榆瞧出了裴沅心情不好,便道,“姑娘,您可是身子不舒服,如果需要珍药,可叫老爷送过来。”
裴沅记得梦中司徒佑那惨状,不知是被人下毒,还是身染恶疾,总归若有那延年益寿的药材备在家里是最好的。
她不能把这些理由说给冬榆听,只道,“我若叫爹爹给我送药过来,他定会以为我出事了,还不知道该如何着急呢、”
冬榆也不明白裴沅的心里的想法,只道,“那咱们就去药店,买些药材备在家里。”
“只能这样吧。”裴沅点点头。
“那我。”骆良小声道。
“你就去给我种地吧,”裴沅不改初衷,“琼州蔬菜少,我瞧你很有种地的天赋,我给你在山脚找一片荒地。”
骆良哀嚎一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回砸到了自己的脚。
裴沅这纯属一时心血来潮,骆良有时候叽里咕噜也太烦躁了,何况,琼州吃的青菜本来就少,骆良真能种出来,也算他本事。
骆良哭丧着一张脸,冬榆却格外的高兴,满脸的喜色。
且说,裴沅给骆良选了一块地,让他每日去种菜。
院子里倒清净不少。
骆成时刻陪在裴沅的身边,生怕她出一点变故。
这 一日,她在外头铺子里买药的时候,恰好,又碰到一位熟人了。
那人正是潘元凝。
潘元凝瞧着裴沅也是一愣,她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瞧着裴沅手里拿着的那一颗老参。
那盒子里装得人参至少五百年以上了,是这家店的镇店之宝。
潘元凝眼睛一转,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裴姐姐,许久不见呀。”
裴沅淡淡一笑,“周太太来了啊,我以为那天跟您说的很清楚了呢,我没有妹妹,周太太乱认亲戚的毛病还是没改。”
潘元凝就受过裴 沅的那一句冷语,就铭记至今,何况现在裴沅还对着她冷嘲热讽
潘元凝的那颗玻璃心受不住了,当即便道,“我叫你一声姐姐,是看得上你,不然以你这下等身份,也能值得我另眼相待,你就算把那盒子看穿,那人参,你都买不起。”
说完,她直接冲那店家嚷嚷,“把她手里的人参拿过来,我要买。”
那店家也十分为难,裴沅已经透露出要买的意愿,他也不是没经过事的人,先来的那位女子虽然带着玮帽,穿着布衣,可举止娴雅,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
再观后来的那个女子,虽衣着富贵,但举止散漫,心性也比第一个女子差了许多。
“这位姑娘,您还是看看其他的吧,”店家拒绝了潘元凝的请求。
潘元凝当即火冒三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周家的太太,她就是一个低贱的流犯而已。”
潘元凝本长得不错,可此刻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看着十分生厌。
那店家倒有几分骨气,“周太太,不管你是谁家的太太,总归是那位夫人先过来的,您还是先看看其他的吧。”
“你......。”潘元凝被人下了脸,憋了一肚子火气。
“好了,”裴沅微微一笑,“掌柜的,帮我包起来来吧,冬榆付钱,就按您刚才说的价格。”
店家一愣,他本以为裴沅还会跟他说说价,所以价格抬高了一点,没想到,人直接就拿下了。
冬榆拿出了银票,放在桌子上,“掌柜的您数数,三千两银子。”
“好,好。”店家笑的合不拢嘴。
潘元凝却瞪大了眼睛,三千两银子,她嫁妆细细碎碎加在一起还没有五千两银子,可是裴沅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付了。
她居然这么有钱,这个事实震惊了潘元凝,以至于,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岷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这两人真的是皇亲国戚吗。
潘元凝就是这样,遇强就认怂了。
她缩在一边,装模作样的看着其他的药材,耳朵却专心致志的听着裴沅主仆的对话。
“姑娘,这三千两银子,真的花的值呢,在盛京怎么也得五千两。”
“嗯,得亏是琼州,咱们把这些药材备好。”
盛京,那是潘元凝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她长在明州,虽然比琼州略繁华些,但那也是一个小镇。
潘元凝一下子就自惭形秽起来,她什么时候才能去盛京呢,听裴沅语气,她好似还能再回去一般。
裴沅不管潘元凝怎么想,但今天这三千两她花的十分畅快。
以往,潘元凝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她不是没在意,只是潘元凝活泼又热情,又没有做出实质上伤害她的事情,她也愿意同她说说话。
只是现在,关系破裂,她也没必要管着潘元凝了。
司徒佑见裴沅又往家里搬回一堆药材,便问道,“沅沅,你可是身体不适。”
裴沅抿嘴,她怎好说是为了司徒佑以后续命用,便摇头,“有备无患罢。”
司徒佑对这些不甚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听说你让骆良去种人参了。”
“那山下不是有荒地吗,冬榆嫌他每日叽叽喳喳,吵得不行,我便打发他去开荒了,正好磨磨他的性子。”她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答道。
一旁的冬榆微微一怔,什么时候是她嫌弃骆良,姑娘又在往她身上甩锅。
司徒佑听后却很高兴,赞成道,“骆良的性子是该磨磨了。”
几人都很高兴把骆良打发走了。
独独骆良本人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骆成正在院子里面练拳,根本没有在意骆良的心思。
等他练完之后,大汗淋漓的坐在一旁踹着粗气,骆良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哥,唉声道,“主子让我们过来,可没说让我来种地的,咱们可都是密卫的人。”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密卫的人了。”骆成纠正他。
“我知道,你说我当初怎么非要多嘴呢。”骆良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多说无益,主子吩咐,你就照办。”
“你说的轻巧,又不是你去种。”骆良埋怨道。
““如果主子吩咐,我一定听从。”骆成言简意赅,直把骆良气的七窍生烟。
但他也只是口头埋怨几句,第二天便乖乖的去买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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