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一副刚洗完澡下楼的样子。
司辞战放在膝上的手收紧了几分，眸色暗淡了几分，下一秒面不改色地跳过这个话题追问：“江颜呢？”
“别这么吓人，我胆子小。”爱利安的手在楼梯栏杆上点了两下，正好楼上传来脚步声，他朝着上面望去同时喊道，“颜颜，司辞战来找你了。”
司辞战瞬间紧张了起来，他本还在思考爱利安为什么会在这里，心里刚冒出几个不太可能的想法，现在却无暇再想其他，下意识朝着楼梯拐角的地方看去。
脚步声越接近，听起来就像是要下来了一样，司辞战的眼神有一瞬的闪烁，甚至有些想避开。
这一刻，他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江颜。
今早来之前，他已经在出门前将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换上了近乎全新的衣服。
来之前他以为自己早已在回四九城的路上，做好了全部心理准备，现在听着耳边雷鸣般的心跳，才知道他根本就没做好任何准备。
目光像是被粘在楼梯上一样，爱利安更是被直接抛之脑后，心底那一丝的退怯被这些年堆积的思念冲散。
他真的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避开有关她的一切四年，在回四九城的火车上，他故意和人撩起科研天团，才恍然发现他已经错过了那么多。
刚回到四九城时，他就想过直接来找她。
但司辞战不想见面时太匆忙，也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先回了家。
江颜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就听王姨说了，刚洗完澡吹干的头发还没绑起来，便往楼下走，王姨就跟在她身后。
看见江颜那一刻，司辞战下意识站了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迈出一步，又收回：“江颜。”
他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克制微沉，细听还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颤。
如果是昨天爱利安还没察觉出司辞战问起江颜时的异样，现在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心头当即一怒，他越怒越笑，语气轻蔑：“啧啧啧，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呢？”
“刚刚对我不是挺凶的吗？”
可怜兮兮？
刚下楼的江颜看了司辞战一眼，半点没看出来爱利安口中的可怜兮兮。
沙发旁站着的人分明如阳下青松，月下街灯一样笔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她家站岗呢。
跟着江颜下来的王姨反倒是看笑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司辞战还有这心思。
要是和这个不知道国内国外到底有多少个前任、身份也不一定安全的爱利安比起来，她肯定还是更支持司家这个小子。
至少是根正苗红的军人家庭里出来的，虽然不完全在同一个体系，但司辞战在部队的风评王姨作为国安的老人员也知道不少。
司·可怜兮兮·辞战看了眼爱利安，眉目间不经意掠过一丝不悦，眼底尽是迫人的警告，加上一身浴血军人冷肃杀伐气势，在部队连队里那些军事素质极高的军人都压得不敢出声，更别说是爱利安这种国外回来的资本家小少爷。
爱利安确实被吓得心头一惊，那只落在他身上一瞬的目光比刚刚质问他为什么在这时还要骇人，后背渗出些许冷汗，他面上不显，嘴角的笑容反而勾的更明显，笑得更加张扬，转头对江颜道：
“颜颜你看他，跑你家里来对我示威，什么意思？”
“有句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江颜刚走到爱利安身边，闻言看了司辞战一眼，刚刚的可怜兮兮她没看出来，这次她什么也没看出来爱利安口中的示威，只看见司辞战一直站着，于是道：
“你可以坐着，我不是你上级，不需要站着行注目礼。”
“呵。”司辞战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
跟江颜告状？
那也得看江颜能不能看得懂旁人的情绪了。
他就冷着一张脸不露出别的表情，就算爱利安现在真是江颜的对象，江颜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警告或者威胁爱利安。
更别说爱利安还只是一个有资格的追求者。
江颜都不一定会给他撑腰。
……应该不会？
司辞战有点不太确定，又看了江颜那一眼，这时候江颜已经下楼了，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见他还站着，她显然都有点疑惑了：
“看我干什么？坐吧。”
“王姨，上点水果给他。”
夏天当然是吃水果的季节，房间内有控温系统，也改变不了这个季节的饮食习惯。
“成。你们聊。”王姨当即笑眯眯地点头往厨房去。
江颜开口第一句：“找我什么事？”
司辞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才开口：“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这下轮到跟着江颜走下楼的爱利安笑了。
“没事你就别来浪费颜颜时间。”
笑话，连他这个有资格的追求者都没那个本事让江颜浪费时间。
司辞战这个敢想不敢做的不知道排在哪。
“没问你。”
看着爱利安在江颜身边坐下，司辞战只觉得扎眼得很。
沙发又长又宽，爱利安偏偏就坐在江颜身边，让沙发空出来一大片。
江颜听见四年没消息的司辞战来找自己时，第一反应自然是觉得他有事找她，还真没想过他是没事。
他这个回答竟然让江颜沉默了一瞬，然后道：“没事尽量别找我。我现在很忙。”
爱利安的话司辞战不放在心上，听见江颜这么说，他瞬间就泄了气，连忙从兜里取出一张卡和一张折好的纸放在中间的长几上递给江颜：
“还是有一点事。”
“这是我的银行卡，这四年没给你的零花钱都在里面了。以后也直接汇款到这张卡里。纸上写的是密码。”
银行卡是这两年才出的新鲜玩意，新的不能再新的东西，不少人还更喜欢用存折，觉得银行卡太小又没重量，容易放丢，一不小心还可能掰断弄坏，总之在许多人眼里这么一张卡片不是很靠谱。
江颜看着被他放到自己面前的银行卡，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爱利安看的气笑了，拿起来扔回去道：
“颜颜不缺你那点钱，你玩这套是想干什么？”
司辞战看着被爱利安扔回到自己银行卡，还没说完的话瞬间堵在喉咙里，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难受，就见江颜伸手又拿了回去。
并转头对爱利安道：“别动我的东西，我没给你这个权力。”
她确实一如既往是陈述事实，语气也平平淡淡，却意外的有着极强的警告意味，让人不敢妄动。
就连司辞战都下意识把她落下的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放到她面前。
爱利安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双手环胸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俩。
司辞战嘴角微勾，轻声细语地讲了讲自己这四年津贴是如何增加的，他又在自己的津贴里给江颜每周多加了多少钱的零花钱。
江颜拿着银行卡看了卡号，又看了纸上的密码，然后将纸撕碎扔到垃圾桶里，问：
“四年，你都没处对象吗？”
“……没有。”司辞战垂下眼眸，他还记得那年从她房间离开时说过的话，眼尾倏地红了几分，“我试过了，没能成功。对不起。”
他决定回来见她并非一时冲动，而是验证和实践后的非她不可。
“我也不想打扰你。”司辞战道。
“不想打扰就不……”不该出现。
爱利安冷笑了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眼江颜后眸色微沉，有种直觉，不能让江颜和司辞战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万一……万一有什么变故？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变故，但什从心地催促江颜：
“你该去搞你的研究和试验了，要不然我替你招待招待司辞战？正好，我和司家人其实还挺熟的。除了他们的父亲。司辞战的姐姐和哥哥我都认识，宋阿姨和我关系也不错，跟司辞战说两句应该没问题。”
江颜打开终端看了眼时间，正要开口，司辞战抢先道：“不行！”
“我和他……我和他单独聊聊，但我还有话和你说。”
他本想说他和爱利安没话可说，但转头又想起来有些事情是该当面问问，于是改了口，说着又看向江颜：
“你给我五分钟时间，我和他单独聊天只需要两分钟，剩下三分钟我来找你。”
“可以。”这点时间江颜愿意给司辞战，正好她这几年通过和梁好雪联系，了解了目前精神力在军队中的发展，所以又整理了一些资料，准备在司辞战找她是给他，没想到司辞战一次都没联系过她，她最终也没通过国安直接把资料转交给军队，“你直接到我房间来。”
江颜言简意赅，然后起身上楼去。
爱利安有些坐不住，江颜的房间他可没有那个资格进去。
江颜不准他进去，王姨更不会让他进去。
至于赵芳芳，他要是敢进江颜的房间，不管江颜在不在里面，赵芳芳恐怕就要把他直接打出门去了。
“你也不怕他狼子野心，让他进你房间引狼入室。”他不高兴地说了句，见江颜上楼没有理他，跟着加上一句，“他能进你房间我也要进。”
江颜似乎还没打算理他这句话，大概是觉得他在说废话，爱利安生气了，站起来喊了声江颜。
“你进我房间有什么必要吗？”江颜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爱利安，“我房间有很多资料，你作为海归夏人在我身边一直被人提防，进我房间是自找麻烦。”
爱利安看向稳坐如山地司辞战：“但是他能进去。”
江颜同样看了眼司辞战，司辞战像是有些悠闲，大概是江颜对爱利安一点也不特殊的对待，给了他莫名的底气。
他甚至还能拿着王姨刚切好放到桌上的水果吃起来，并对江颜笑了笑，这让以往没怎么见过司辞战笑容的江颜觉得有点罕见和莫名。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当然，她也不需要弄清楚司辞战到底在笑什么，而是回答爱利安的话：
“他是军人。”
司辞战这下笑出了声，吃完手上的一块水果用一旁的纸擦了擦手，往沙发上一靠，坐的比刚来时放松得多，仍旧气势迫人气宇非凡，不输站着的爱利安一点。
凤眸一挑看向爱利安，接过江颜的话：“我是军人，就算见到江颜房间里的资料，如果泄露，我无处可逃。所以国家和江颜都会对我放心，你会吗？”
“江颜因为身份特殊，身边要防的人不少，尤其是你这种身份复杂交往人员也复杂的海归夏人。”
江颜点头：“他说得对，你别自讨苦吃。这对你的追求没有任何好处。只会限制你的发挥。”
爱利安看他们俩一套说辞，尽管说的是事实，不免还是更气了。
他只好换个角度，“我在追你，你却帮着别人说话。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们约好的你要配合我。你站在司辞战这边算是配合我吗？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这下可算是让他找到正确的发言方式了，江颜果然思索片刻道：“如果考虑司辞战确实喜欢我这点，严格来说不算。”
“但你不能进我房间也是我为你安全和行动自由考虑后的结果。如果再严厉一点，你这个门都进不了。我在配合你，爱利安。”
她在和爱利安讲道理告知他自己做法和决定的意图，听在旁人耳中无异于是一种对爱利安不平情绪的安抚。
虽然江颜说的没什么感情，但爱利安却莫名的有点满意：“好吧。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就行。”
他特地将“约定”两个字咬重，坐回到沙发上看着司辞战轻蔑一笑。
司辞战没理他，在一旁没说话，听着江颜上楼的脚步声。
刚刚他很想开口，但他不得不保持安静，爱利安能够理直气壮地向江颜要求江颜的配合，但他不行。
他甚至没有插嘴的理由，只能看着江颜耐心地解释和安抚爱利安，看着爱利安得了偏心一样的挑衅。
尤其是爱利安向江颜讨要说法的模样，司辞战只在心里冷笑，简直是装模作样，让他看了作呕，若不是看在江颜的面子上，他可能就动手把人打趴下了。
“演完了？”江颜上楼后，司辞战才抬眸看向对面的爱利安，目光如电，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演完了出来，我们算算别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