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去古夏之前,得先把买来的东西全都搬运到达宫书记的家里。
郑江南看了看手表,才下午三点钟,回趟村里完全来得及。
而且禾坪头村,本身就在红旗公社到古夏县城之间的路上,从国道到禾坪头村,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到了村里,郑江南发现达宫书记不在家,去村部了。
好在达宫书记的妻子郑建珍在家,郑江南来的时候,她正往柴火灶里添着柴火,锅里咕嘟咕嘟的在炖着什么。
原本这个时候,郑建珍也是在山上采摘菌子的。
但是今天达宫书记特意交代她,说今天先别去采菌子了,让她把家里唯一的那头老母鸡杀了炖汤,给何老爷子送去。
郑建珍同意了。
她知道这是丈夫对何老爷子,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这不,才刚把老母鸡杀好炖上的时候,就看到郑江南搬来了一大堆东西,从吃的到用的啥都有,琳琅满目的。
甚至她还在一堆东西里面,看到了两罐稀罕的麦乳精!
郑建珍不解的看着郑江南放在桌上的各种物品,朝着他问道:“建国家老二,你这是?”
郑江南擦了擦脸上的汗,喘着气说道:“阿姑,这些吃的用的,都是给你们买的。”
听到郑江南说这些都是给他们买的,郑建珍吓了一跳。
她连忙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你花那钱干啥?”
郑江南很渴,舔了舔嘴唇说道:“阿姑,你家啥情况你也知道,我是你侄子,买点东西孝敬你也是应当的。”
郑建珍当然知道郑江南这说的是场面话,自己这个都出了五服的堂姑,凭什么让人家孝敬?
于是她摇了摇头:“江南,这个姑姑肯定不能要,常言道,无功不受禄……”
郑江南打断了郑建珍的话:“阿姑你先听我说,这些东西都不值钱,是我一个小小的心意。
我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达宫老师和您为了我们村,像根蜡烛一样的燃烧自己,我心里头过意不去……”
郑建珍再次摇手拒绝:“江南你这说的哪里话,不过你这孩子有这份心,姑姑非常的开心!
你的心意姑姑和你老师心领了,这些东西你带回去,不然你老师待会回来了,我们还得给你送回去。”
郑江南笑了笑:“阿姑,我相信你说的,我知道达宫老师他肯定会这么干,但是我东西都买来了,你们不要也不行。
等我老师回来了您就和他说,这些东西如果他不要也行,那我从明儿开始就不收咱们村的菌子了……”
郑建珍一愣。
这家伙,哪里有人送礼还威胁人的?
不过她也知道,郑江南这是一片苦心,逼着她们要这些吃的用的。
说句心里的实在话,郑建珍也是人,她对着桌上这一大堆丰富的物资,也很心动。
但是被丈夫常年的影响,郑建珍心里的原则告诉自己,这样绝对不行。
正欲开口怎么劝郑江南的时候,郑江南又说话了:“阿姑唉,你能不能别忙着拒绝?
你看我热的,有没有凉茶先给我整点,晚上达宫老师回来的时候,你把我的原话和他转达,
如果到时候他还要把东西送回来的话,那我也没话说。”
郑建珍这才留意到,此时的郑江南满头都是汗。
郑江南真的觉得自己都快热中暑了,虽然说禾坪头村相对于和政县城关来说算不上热,
可现在毕竟是大夏天的下午啊,日头毒得很!
再加上自己刚刚搬了这么多东西,那汗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把全身衣服都打湿了。
“哦、哦,有凉茶有凉茶,你看阿姑都傻了,忘了给你倒茶。”
郑建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饭桌上拿出一个大号的搪瓷杯,
这里面都是她早上头起来泡的凉茶,要喝的时候直接倒出来即可,方便得很。
郑江南不等郑建珍拿杯子,迫不及待的直接抢过大搪瓷杯,“阿姑别用小杯子了,不解渴。”
说完这话,他一仰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就一下子,满满一搪瓷杯至少有两斤多的凉茶,全被他干进肚子里了。
甚至郑江南的肚子,肉眼可见的涨了起来。
“嗝~”
郑江南舒服的打了个饱嗝,由衷的说道:“太爽了。”
郑建珍嗔怒道:“这么炎热的天,不敢这么一大杯凉水就灌下去,对身体不好的。”
郑江南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也知道,可实在是太渴了。”
郑建珍摇摇头,看着桌上的东西、欲言又止。
郑江南忙说道:“阿姑,你也知道我性格的,你和我老师得说啊,这些东西他不要,我真敢不收大家的菌子。”
说完这话,郑江南就急匆匆的跑了。
不跑不行,不跑郑建珍又得那里纠结,耳朵受不了。
看着郑江南远去的背影,郑建珍摇头苦笑,“这小子,变化还真是大,前两年那么顽皮不堪,现在却这么懂事。”
郑建珍清楚记得,郑江南从小就顽皮,顽皮就算了,他还机灵。
有句话咋说?
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那几年,大家伙儿的粮食都不够吃,就更别说荤腥了,
但是好在靠山吃山,村民们都会偷偷上山去设置点小陷阱,偶尔会抓到点山兔子或者田鼠之类的,用来打打牙祭、改善伙食。
可郑江南这家伙倒好,他懒得做工具,就专门每天跟踪别人,看别人都在什么地方设置陷阱,
然后天不亮趁大家都在睡觉,他就爬了起来,点根松明火就去山上别人设置陷阱的地方……
往往陷阱里有啥收获,不等正主前来,就被他给捷足先登了。
村民们一开始还闷闷,怎么自己设置了那么多陷阱,却连一根毛都没看到?
直到有一天,一群在河边洗衣服的妇女发现,郑江南在小溪旁边打着饱嗝,嘴角还冒着油儿。
(这事儿是真的发生在我大伯身上,听我爹说我大伯小时候很懒,但是他歪主意特别多,经常这么干。那时候大家饭都吃不饱,可我大伯却时常满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