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尧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如此场景:父母二人安坐于前,厅中九人立在当中不知所措。当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崔尧的时候,他竟有些不自在,被这么多人看着,崔尧表示社恐有些发作了。好在众人的目光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崔夫人率先开口:“尧儿,快快过来,让娘看看,这小脸恁的腌臜?一会要刷洗下,行走坐卧自要有仪态。来来来,我有话问你,原以为你只是买两个做小玩意的,做些东西供你闲暇时玩耍。可这又是道士又是绣娘的,可见我儿自有一番打算,能否告诉为娘,你要买这些人要做甚吗?”
崔尧挠挠头回答:“其实儿也没有什么打算,只是觉得这些人应该有些用处,府上先将养起来,让每人将各自的手艺拿出来看看,再做决定。”
崔庭旭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夫人,眼神中流露出赞同之意,表示自己与宝贝儿子的想法一致。然而,崔夫人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失望之情,但很快又转为笑容,说道:“倒是我有些着急了,我儿才七岁大,怎么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承担呢?也怪你父亲,整日游荡,没有一个正经样子,让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依靠,真是让我儿看笑话了。”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
崔庭旭越听越不是滋味,怎地又说到我身上了,然而他自小便喜好诗书经典,大了些就到处游逛,立誓要广交天下,访遍名山大川。若说些天下奇闻、名人轶事,他是张口就来,若是让他论些商贾之事,却实属为难他了。见父亲有些无地自容,也有些不忍,终归是自己父亲,岂能让他当众落了面子。
崔尧便不再藏拙,抬头对母亲说到:“其实父亲路上也与我商议了许久,暂时还是有些思路的,只是不太成熟,恐惹母亲嘲笑,父亲才隐而不说罢了。”
崔庭旭见儿子为他解围,顿时高兴起来。心道还是父子连心,小小年纪又岂会察言观色,若不是心有灵犀,怎地我刚一为难,儿子就恰好能为我张目?
崔庭旭咳嗽两声:“尧儿,你倒是嘴快,如此轻易就将父亲卖了去,路上不是说好等我思虑成熟后再给你母亲一个惊喜吗?这还如何是好?岂不是浪费我一番心血?”
崔尧见他倒打一耙,暗骂:你这老登,亏我还替你说话,你倒演起来了,戏还挺多?于是直接准备把他逼到墙角:“如此,父亲还是将想法说与母亲听吧,你我二人智短,兴许母亲会有更好的想法哩!”
崔庭旭没想到儿子的报复来的如此之快,于是瞪向崔尧。崔尧退至母亲身后,丝毫不让的与他对视,两人的眼神中含义颇为激烈,想必都将最脏的话化在其中。
崔夫人没有察觉二人的眼神互殴,开口笑道:“如此,就快快讲来,你父子二人准备怎么做?”
两人眼神互相示意,最终还是崔尧放了父亲一马,接下话来:“父亲交游广阔,久在各世家、名宿处流连,儒释道皆有交集。如此,若有稀罕物事出售,定是不愁卖处。”
崔庭旭听见儿子夸他,忙坐直身体,抬头表示:爱听,多夸些,加大力道。
崔尧假作无视,继续说到:“如此,客户既已确定,货殖之物也已明了,只能是罕有之物。”顿了顿,崔尧接着说:“所谓罕有之物,就是旁人造不出来,或者即使能造出来也无法大量生产之物,我谓之奢侈品,母亲以为可对?
既是奢侈之物,我觉的应该是只有衣食无忧之人,才会买,才可能买的起,这些人与父亲的友人正好存在交集,这些就不赘述。
如此,就剩下做些什么,才能让人觉的是奢侈品,是宝贝。从而心甘情愿的掏钱出来,而且是大价钱。”
崔夫人听见儿子说的条理清晰,不禁喜上眉梢。且不论能不能做成,单是这番气势,就无愧于世家子的身份。于是情不自禁的将崔尧揽在怀中,仔细对着崔尧的脑袋揉搓。
崔尧气势为之一顿,心道怎么就突然上手了?还让不让人说了?于是强自从脑电波的状态挣扎出来,继续说到:“刚才说到哪了?
崔庭旭插嘴:“说到卖宝贝给那些棒槌们。”
崔尧闻言继续道:“说到棒槌,不对,是将宝贝卖给客户。”
崔庭旭继续捧哏:“那什么才能称的上宝贝呢?”
崔尧小手一挥:“自然是罕有之物。”
崔庭旭烦躁的说:“别说车轱辘话,说好几遍了。”
崔尧白他一眼,若不是要现编,我也不至于说话如此费劲,咳了咳继续说到:“比方说,当世之人每逢外出会客,或参加宴会都会熏香。若是我们制出一种药水,只需几滴就能将花香留在身上,岂不是大有可为?”
崔夫人怪异的看着崔尧说到:“那你说的这种药水,该叫什么呢?为娘觉得叫香水就极好呢,直接明了。”
崔尧有些迷惑,母亲的话里有话啊。
崔夫人招来青莲吩咐一声,就见青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只见这匣子做工精美,不像凡品。青莲随即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让崔尧极为眼熟的玻璃瓶。崔夫人将玻璃瓶取出,打开塞子,一股崔尧相当熟悉的味道传来。
崔尧大为震惊,这不是六神花露水么?
崔夫人见儿子呆住,也不以为意,说到:“这香水,世间早已有了,相传是蓝田那边一个姓云的破落户做出来的。只是数量稀少,价格昂贵,等闲人见不得。我也是那边有相熟的闺友,托她买来的。这是不是你说的奢侈品呀?”
见儿子呆滞的点头,母亲才说到:“这却不好做了,即便我儿能做,这等拾人牙慧的事,我崔氏还是不屑做的,我儿还是换一样再来过吧。”
崔尧也是见了鬼了,怎么这些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于是试探的问道:“做出此物之人,可曾遭遇不测?”
崔夫人莫名其妙的回道:“尧儿怎会有此问?左右不过一个破落户而已,只听闻后来有宫中有人参了份子,倒是未曾听闻有何不测,想必日子倒是愈加红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