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崔尧睁开眼睛以后,习惯的去向父母请安,却扑了一个空,父母都不在卧房中,四处寻找一番却未见到。于是朝着前院走去,却碰到了大姐,于是见礼之后发问:“姐姐,你可知父母去哪里了吗?”
崔静宜点点头说道:“不仅是父母二人,便是陈叔与沈夫子,还有昨日新来的高魁都出去了。今日只有你我姐弟四人在家,哦,对了,还有你的两个书童也在。”
崔尧继续询问:“可知他们都去哪里了吗?家中无大人在,伙食如何解决?”
“听闻他们昨日就约好今日要去为你采买聘礼,说不得到晚间才能返回。”
崔尧点头表示知晓,却又见到姐姐继续说道:“还有父亲今早脸色有些不好,说是昨夜不小心手掌被杂物所伤,父亲怕染上伤风,今日还需去医馆一趟。我瞧着脸色确实不太好,也不知严重不严重。”
崔尧不由的联想起来,小心问道:“什么杂物伤的?昨日傍晚不是还被衣架子砸到脖颈了吗?怎地夜间又受伤了?真是不小心伤到了?不是母亲没个分寸……”
崔静宜缓缓摇头,言道:“应该不是一回事,母亲今日早上也颇为担心,父亲手上的伤口应该不是她所为。”
崔尧默默吐槽,那么脖颈上的伤,你就认定是母亲挠的了?父母还真是恩爱呀,府上无人不知了。
崔尧又问:“你可曾见到伤口,果真不是抓伤的?若是的话,改日我得劝劝母亲。”
大姐笑道:“你想的太多了,我见过了,不是抓伤的,倒像是被铁器刺了道口子,伤口不大,应该没大碍。今日府中无人做饭,母亲走时吩咐我,让我给你们做些饭食,只是我有些发愁,不知该吃些什么。”
崔尧奇道:“大姐,你会做饭?我怎么从未见你下过厨。”
崔静宜说道:“三弟你莫要小看姐姐,这些女儿家必须会的东西,我还是学过的,哪怕以后用不上,也不能不会呀。”
崔尧来了兴趣,遂问道:“那姐姐今日准备给我们做些什么?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崔静宜有些苦恼:“我本想给你们做份汤饼,只是厨房里没有擀制好的面饼,所以有些发愁。”
崔尧呆愣了一下:“所以姐姐所说的厨艺,就是指将别人揉制擀好的面条扔进锅里?”
崔静宜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弟你从未做过饭,可不要小看这些,那锅中水何时能下面,煮多久才能捞起,最后用什么菜蔬作为佐料,这些都是很有讲究的,错了一丝一毫那汤饼就会毫无劲道,不堪入口的。”
崔尧心道,我没小看你,倒是高看了不少,若不是我前世偶尔也会没钱点外卖,练就了一些糊弄肚子的本事,险些就被你唬住了。水开下面,烫个青菜也让你说的玄之又玄,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崔尧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开口问道:“那灶台可生起火了?”
崔静宜一本正经的说道:“未曾,我一个女儿家,怎会备着火折子,自然是要寻你们要呀。”
……
“很好,我也没有。咱们还是将我二位兄长和杨家兄妹都叫来吧,看看他们有没有。若是都没有,不如咱们去西市吧,据说长安西市上酒楼也不少。”
此言一出,崔静宜连忙摇头:“母亲叮嘱过,府中人手短缺,没有人随侍,今日让我等不可出门。”
崔尧两手一摊:“那咋办?如果生不起火,就饿着呗?”
崔静宜也有些问难,说道:“如果真是不行,我记得咱们来时,好像还有些干粮……”
崔尧苦笑一声:“都好多天了,下人们估计早就吃了,就是没吃完估计也要长毛了。莫要发愁了,还是先将众人聚在一起吧,活人还能守着厨房饿死?”
崔静宜点头,二人于是分别将众人拉到厨房门口。
大郎今日醒的比崔尧还晚,此时还睡眼松醒的发癔症:“叫我作甚?可是要用早饭?我不是太饿,一会去厨房自取便是。”
崔尧推推他,将他晃醒:“大哥,你看看,咱们目前就在厨房门口,你可进去看看,灶上可有半点备好的熟食?”
杨珏闻言也摸了摸肚子,早上早早的就饿了,央兄长去厨房拿些吃食,却见他空手而回,不信邪的小姑娘自己也跑了一趟,自然是扑了个空。此刻含着手指眼巴巴的望着众人,期待谁能可怜可怜自己。
众人一起钻进厨房,幸得里面空间不算小,站下众人绰绰有余,众人左右踅摸了一会,颓然的望向崔静宜,看的她有些脸红。
“我没有火折子,本想给你们做汤饼,也无人和面擀制。”一时间众人觉得也不要太难为大姐。
杨珏闻言却高兴了起来,跳着脚说道:“火折子我兄长有,我见过,我见过。”
众人又看向杨续业,崔尧说道:“有就拿出来呀,愣着干甚?莫非你不饿吗?”
杨续业脸上有些涨红,怯懦的低声说道:“少爷,小姐,我倒是有火折子,但我没用过,不知道怎么使用。”
崔氏一家闻言愕然,你不会你带着干嘛?
杨珏也气哼哼的看着兄长,小脚忍不住的在他脚面上踩来踩去。
崔尧却没什么沮丧:“你拿来便是,我们这么多人,还能点不起来火?大家都不是蠢人,研究一下就好。”
杨续业闻言回房取了火折子过来,于是众人开始尝试。
……
……
大约有那么两刻钟,崔大郎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说道:“我不行了,累死我了,谁有能耐谁来吧,我觉的饿一顿也没啥。”
二郎与杨续业也满头大汗,想来刚才都做了无用功。
崔尧上前将那物事夺了过来,仔细研究起来,身边这帮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看了一会,崔尧大概知道了原理,这个火折子时间太久远了,里面的火星子早已熄灭,那配套的镰石看着倒是精美,只可惜中看不中用,已经没有多少燧石了。
崔尧弄明白以后,将火折子后面的塞子取下,将里面的火绒全部倒了出来,又对众人说道:“二哥,劳烦你去父亲书房中,拿些草纸过来,大姐,你去母亲房中将母亲的琉璃佩取来。”
众人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只是看他好似胸有成竹,也就依他所言,各自取东西去了。
不一会,二人回返,便看见小弟开始操作。他将众人引到室外,首先将草纸撕成碎条,铺在几根细柴上,又将火绒仔细拉的松散一些,依次放在纸屑上。到这一步,众人都能看懂,明白崔尧是要引火,只是点火之物在何处呢?
等崔尧做完这一切,又将母亲珍爱的琉璃佩翻了出来,只见上面串着一个羊脂玉佩,下面作为装饰的却是四个琉璃珠,琉璃珠并未打孔,而是以绳结的方式依次连在一起。
崔尧先是问道:“姐姐,若我将琉璃珠取下,你可能再串回去?”
这回崔静宜比较自信,说道:“那是自然,打绳结的手艺我还是会的,只是有些麻烦,小弟你要作甚?”
崔尧笑道:“自然是拆了它们,用来生火。”
众人看他如看呆瓜,琉璃这东西怎能生火,小弟不是饿昏了吧?
崔尧也不理他们,将琉璃佩递给大姐说道:“将四个珠子取下,一会你们便知。”
崔静宜担忧的看着崔尧,手上动作却颇为灵巧,不一会就将四颗琉璃珠取下,递给他,只是表情欲言又止。
崔尧不作他想,将四颗珠子对着天空仔细辨认着,嘴里念念有词:“这颗颜色太杂,不行,这一颗,哎呀气泡怎么这般多?次品。”他将四颗珠子依次比对,嘴里也不停:“大姐,这琉璃是我大唐所作还是番邦泊来的?”
“自是番邦泊来的,眼下我大唐好像只有皇家有琉璃匠人,产量稀少,外边根本买不到,且做工比这还要差些。”
崔尧一愣:“没有人做出玻璃吗?”
二郎说道:“玻璃又是何物?未曾听闻过。”
崔尧闻言也不再说话,没有玻璃又如何,说的好像他会做似的,看来以前的前辈里没什么理工人才呀,工业还是相当原始。我就说文科狗没有出路吧,我当初为什么选择做狗呢?
挑了半天拿出一颗琉璃珠,只见这颗是外表比较浑圆,颜色一致,整体偏蓝,杂质也不多,难能可贵的是,气泡也不在中央。
随手将其他三颗递给姐姐,嘴里说道:“这颗就别往回串了,我自己留着。”
崔静宜也不以为意,以母亲对崔尧的溺爱,莫说是一颗珠子,就是将院子点了生火,她只怕也会帮着添柴。
崔尧将那珠子放在火绒上面,不停的挪动着位置,不一会好像确定了什么,又将珠子上下移动,好像试探着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也围上来观看。崔尧看见珠子被人影遮住,没好气的说道:“大哥,要看的话去二哥旁边,莫要站在我身后。”
大郎嘟嘟囔囔的说道:“有什么分别?”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太阳露了出来,眼神里清澈而好奇。
众人看着,慢慢发现了门道,只见那火绒之上有一个光点,甚是明亮。盯的时间长了,眼睛还会刺痛。
不一会,杨珏叫了起来:“冒烟了,冒烟了,小公子会道法,小公子会道法!”
众人没有理会小姑娘的咋咋呼呼,全都好奇的看着崔尧,仿佛要看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