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知道他是”lanbrice Alie的设计师,可是最近他和lanbrice Alie的合同到期,他从lanbrice Alie出走了。”
“为什么?”安柏不理解,“lanbrice Alie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
“对啊,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给自己找好的下家,是我的造型设计师。”
安柏眼睛微微眯着。
顾纵然的动作……这样地快吗?
“这段时间我上一位造型设计师的合约刚好快要到期,我也正想换掉他。他突然出现,来应聘这个职位。”
安柏掩下心中的思量,揶揄道。
“么啧,这人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孟铭慧烦躁地抓抓头发:“我团队的那些小姑娘都这么猜,甚至我经纪人都说是有这个可能。”
确实,年轻设计师放弃金饭碗来她这座小庙,还如此快速热情,结合孟铭慧的多桃花体质,确实容易让人这样猜。
“照片给我看看。”
孟铭慧打开顾纵然的微信,朋友圈里面有一张自拍照。
安柏一边看照片,一边仔细回想。上一世,孟铭慧是多会儿和这个顾纵然结婚的来着?
孟铭慧大她一岁,今年冬天过完生日就要21。上一世安柏走的时候,孟铭慧已经死了。
算下来……孟铭慧嫁给顾纵然,用不了多久!
也难怪,顾纵然长得就是孟铭慧喜欢的那款,又在设计方面如此有才华。不就是孟铭慧喜欢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种类型吗?
安柏故意试探孟铭慧的想法。
“这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怎么你一脸惆怅啊?”安柏假模假样地猜,“梁綦不同意你这么早谈恋爱啊?”
“不是。她和公司当然不愿意我谈恋爱,但是我是女星,不比男明星有那么多女友粉老婆粉,我的粉丝里事业粉和颜值粉占绝大多数,就算谈了恋爱,只要合适,粉丝们和资本一般可以接受……”孟铭慧眉头越皱越深,“可是……我……”
“那是为什么?人家这都到你眼前了,喜欢就冲呗?”
“可是我对他没感觉!”孟铭慧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不起来他。”
安柏终于懂了。
有一个炽热的追求者在身边,但是你无论如何都喜欢不上他,每天还要面对别人八卦的目光,确实蛮煎熬。
安柏看着孟铭慧一边倾诉烦恼,一边喝着维c橙汁。环顾四周,有些突兀地问:“哎对了,你以前可是无酒不欢,现在这家里……连瓶啤酒都没有?”
孟铭慧简短地解释:“上次和柚子打视频,钟鼎看见我房间里的酒了。”
“他没说什么,但是那个眼神,我有点心虚。”
孟铭慧可没忘自己那次是怎么胃出血的。
不提还好,一提钟鼎,孟铭慧心里更乱。
很乱,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只好扑在安柏怀里,烦躁地咕哝:“白白,好烦。”
提到钟鼎,安柏突然想起来,问:“上次长松山山体滑坡,钟鼎去救的你?”
孟铭慧点点头,不说话。
想了很久,决定把自己心中那很乱的一团,慢慢讲给安柏听。
安柏比她自己要懂她。
“顾纵然前几天,和我一起去一个活动。结束的时候非要送我回家,我寻思也没什么,就答应了,结果……”
“结果钟鼎就在旁边的乐高超市里面给柚子挑乐高,顾纵然给我开车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
安柏疑惑挑眉:“你就烦这个?”
孟铭慧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没办法骗自己。她梳理了很多遍,到头来,让她烦躁不安的点还就是这个。
“白白,为什么?”孟铭慧语气中都染上了惆怅。
“他给人感觉很不好相处,感觉现在他仍然觉得我是个不太熟的人。”
“但是我那天上顾纵然的车,让他看见了。好像没什么,可是我莫名地心虚,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孟铭慧声音越来越小,不情不愿地诉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安柏听罢,垂着眸微微点头。
“孟铭慧,你还不知道你怎么了吗?”安柏斜着嘴角,轻笑笑,“你是不是喜欢钟鼎?”
孟铭慧这次没有很快回答,低下头静静地想。
“孟铭慧,你知道他跟你不熟,可是……”安柏戏谑地看着她调侃,“你不会早就喜欢上人家了吧?在他在枪声四起中把你护在怀里的时候;在他低头小心翼翼为你上药的时候;在你们每一次不经意的默契中……当然,不排除你单纯看上他脸的可能。”
孟铭慧不说话,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你之所以对顾纵然没什么兴趣,是因为你身边出现了一个比他魅力大得多的男人。”
……
那天安柏陪她到很久,孟铭慧到最后,依旧不肯承认对钟鼎的感情。
“你得了吧,他都当爸的人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安柏冷笑,没说什么。
重来一世,很多事情并未与前世的发展走向一致。
譬如她比上辈子更早地认识江凯旋,所以孟铭慧也比上辈子更早认识钟鼎。尽管孟铭慧依旧不可避免地遇见顾纵然,感情和心境却大不相同。
至于钟鼎。
安柏不知道他的为人,只是觉得江凯旋那样信任的人,不会太差。
孟铭慧呢?看她决断。
安家老宅书房里。
“爷爷,所以您的意思是,今年白白的庆生宴,要大张旗鼓地操办?”
“对。”安峥嵘面色沉了沉,“我们一直觉得,在圈内保护白白的隐私,隐藏她的存在,是在保护她。”
上流名人圈内都知道安家有一个千娇万宠被视为掌珠的小千金,但是安家那边捂得严严实实,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位小小姐的真容,十分神秘。
“可是我们忘了,公开她的身份,也是另一种方式的保护。”安峥嵘沉吟道,“姓王的那种事,不能够发生第二次。”
安云点点头:“好,我去安排。”
于是五天之内,名流圈都知道安家那个隐秘了二十年的小千金要露面——五月十五日的生日宴,很盛大隆重。
变故向来是陡然而生的。
在G省山区戈壁上拍电影,江凯旋已经高强度工作了一个多月。
他很快要退圈的,这是他最后一部电影作品。着名的影视公司,着名的导演,很大的制作。
没想到在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助理举着手机火急火燎地过来,一个男人急得眼眶都憋红了。
“凯哥!你快看看热搜吧,网上全是骂你的!”
江凯旋眉头微微蹙起,接过手机,大概过了一眼微博热搜。
【沸】wAS3队长江凯旋睡粉
【爆】前元星制片人实名锤江凯旋打人
【爆】江凯旋的税今天交了吗
【热】江凯旋曾被女富豪包养
【热】江凯旋曾对别人进行校园霸凌
……
江凯旋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面混了十来年,这样恶毒的控诉,还是第一次见。
不等他浏览完热搜榜,may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听着,你现在暂停所有工作,马上给我回公司来。”
“may,公司不会管我的。”江凯旋语气没什么感情,“让团队那边准备公关,我尽快回去。”
may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再看一眼的助理,小助理没见过这种阵仗,此刻稍微冷静了一点,看向江凯旋的目光中,也染上了一些不确定。
江凯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再看了一眼热搜榜,前五条全是他,任何一条处理不好的话,都会把他捶死。
他再回到剧组,注意到了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和他搭戏的前辈也用一副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他。
导演坐着看他不说话,像等待着他开口一样。
很明显,他知道的时候,全世界已经知道了。
“杨导。”他抬抬唇,“最后一场,让我拍完。”
哪怕最后要换人重拍,起码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杨导点点头,但是关于这场最关键的戏并没有多嘱咐什么,只任江凯旋自己去发挥。
——有点不抱希望的成分在。
《江入大荒流》讲述的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西北地区贫瘠的土地,一年下来颗粒无收,男主马不识就生长于这个时期。
他在饥饿中长大,这里山穷水恶,父亲在她母亲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走了,他说要去找一条出路,让母亲和肚子里孩子过得更好。
可是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母亲留下刚刚只会走的他,喝了农药。
他吃野菜,可是贫瘠的土地里野菜都少得可怜;他挨家挨户去乞讨,可是这种年头谁家嫌粮食多!实在没吃的的时候,他喝河水,闷倒头一睡几天几夜。
他长大了,消瘦地不像样,但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尤其是看到山上那片实验农庄的时候——没错,这就是他改变这块土地的希望,改变这里的人世代忍饥挨饿命运的出路。
他每天双目放光满怀希冀地观察着农庄里的一切、多么可爱的小鸡仔!多么多的蘑菇!
天知道,他调动乡亲们跟着他做这一切有多难。
城里大工厂的马总过几天就要来了,等他们的蘑菇卖出去,等小鸡们都长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一场暴雨,一道天雷击中了放置蘑菇的草棚和鸡窝。
马不识踩着泥泞不要命地奔上山去,只看见大雨都浇不灭的大火正在农庄熊熊燃烧。
完了,一切都晚了……
“啊!!”他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绝望暴怒的吼叫——
随后,倒在了雨地里。
等醒来,他发现自己被同村人关在草棚里,众人围着他,脸上的表情是厌恶、蔑视、甚至愤恨……
他们嘴里骂的不堪入耳的话,马不识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江凯旋这场戏就是从这里开始。
“啊!!!”马不识冲出草棚,猛地抓住一个人的衣领,“蘑菇!卖了吗?”
并不听那个人的回答,他低头喃喃,来回踱步,眼里迸射出奇异的光芒,“蘑菇!卖了吗!”
随后,又抓住另一个人指指点点:“小鸡!杀了吗?”随后自顾自地笑起来,“鸡肉,很多年没吃过鸡肉了……”
众人对他指指点点:“马不识疯了!”
“我!我没疯!”马不识一遍揉着肚子往外走,一遍自顾自地重复,“我没疯!没疯!”
他一个人走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饿得发颤,饿得心慌。
走着走着,看见远处山坡上长出一棵野菜!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过度的饥饿,让他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穿着打满补丁破烂的衣衫,再配上他奇特的跑步姿势,宛若晃着一副骨架的游魂恶鬼。
他一把揪起地上的野菜,顾不得上面的泥土,拼命地往嘴里塞。
得快点吃了,不然后面的那群人,会和他抢。
一边往嘴里塞野草,双手颤颤巍巍,另一边泪水混着脸上的泥土往下掉,马不识笑着吃完,…
可是他不是在草棚里醒来,他是在泥泞的山路上醒来,也没有人围着议论他。
马不识疯了,他真的疯了。
他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晃着两条干瘦的腿,上了西山坡。
马不识来到他娘的墓碑前,看着那块木板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分辨不清。
可这就是他娘的墓碑,他记着的。
“娘,你说你喝药的时候,不给儿子分一点呢……”
“娘,怎么不给我分点儿毒药呢!!”
“娘!!!”
马不识重重地叫了三生娘,一生比一声重。叫完第三声,那眼睛里突然没有了光彩,缓缓地随着那轮红日倒下去,嘴角的泥土还挂着,他死了。
这场戏要求演员的爆发力,要在一瞬间演出马不识美好理想破灭、疯癫又可怜的感觉。
江凯旋眼神戏展现的非常到位,突然兴奋又忽然黯淡,那是马不识生命熄灭的时刻。
三声哀号,生命将尽。马不识形容枯槁,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油尽灯枯。
在场的人被江凯旋的情绪所渲染,久久回不了神。
耳边仍然是他震彻山野的“娘……”。
杨导反应过来,喊了“咔!”,这场戏,一遍过。
他缓缓起身,面朝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杨导眼中有一丝惋惜。
多有天赋的演员,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