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说了一篇客套话,话末,微微垂头点了一下,表示感谢。
“今日宴会开始之前,安柏献丑一曲,各位笑纳。”
侍者递了小提琴上来,安柏直了直身子,微微顶了顶肩膀,手持琴弓,缓缓拉动琴弦,如水的琴音流淌,众人安静地听着。
江凯旋轻轻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美好的姑娘,沉醉地闭着眼,有节奏地拉动着小提琴的琴弦,拉的是《青花瓷》。
江凯旋静心聆听,眼神温柔缱绻看着台上的人儿。
那一刻,他眼里只剩下她,全世界都是她。
有一道声音不大,却格外突兀的声音。
“哟,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语气中带着不屑与挑衅。
江凯旋微微侧目,看到来人是荀松的废物儿子荀珂,甚至懒得开口,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目光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台上的安柏。
可是烦人精越来越多。
常旭东的小儿子过来,阴阳怪气地附和荀珂:“荀总,想攀高枝的人,挤破头也是会想办法的。只是他们不知道啊,凭着一点小聪明,山鸡是变不成凤凰的。”
江凯旋有头脑,那些不成器的公子哥常被家里老头子骂,一开口就是:“江轶白一个没人教养的东西都比你强!”,长此以往,不止各位董事长忌惮江凯旋,排挤他,连一众名门贵少都看江凯旋不顺眼。
尽管江凯旋什么都没做。
这边几个人附和,已经引起了小小的骚乱。但是江凯旋无视了他们的嘲讽,七七说今天她的琴为他而奏,他一心全在琴音上。
青花瓷的曲调缠绵,听在江凯旋耳朵里,仿佛是安柏在对他诉说。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江凯旋不自觉地勾唇,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更是让荀珂一行人气急败坏,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荀珂蠢笨上头,想起家里那个老头子拿自己和这个无父无母的人比较,更加气愤。
于是也不顾场合,声音提高了嘲讽。
“这种腌臜东西都能来这里,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此言一出,他就后悔了。
因为全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吸引过来,包括台上刚刚还在拉琴的安柏,此刻也停住了。
安柏睁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江凯旋。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想到了刚才那边人们的话。接着,就注意到了周围人不善且轻蔑的眼神——看着江凯旋。
而主人公就站在那里,从容镇定,波澜不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注视着她。
没等安柏对他微笑,荀珂做了一个自己为救场实际蠢到极点的行为。
他也意识到安柏的琴声停了,转身对着台上的安柏微笑,点头致歉,并道:“白白小姐,无意打扰,只是我看会场的进入人员检查并不严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混进来。”
场内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一处,纪家人惊讶的发现,正是那天驳了纪麟的小伙子。而安家人也意识到不对劲,都严肃起来。
安柏听完他说的话,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冷,小脸板着。眼中再没有那般和善灵动。
荀珂见安柏脸色冷了,以为安柏也是对这个外来者的擅闯感到生气,于是更加得意,等着看江凯旋出丑。
安柏走下台,朝着江凯旋走过去。
寒震悄悄对陆以若说:“那姑娘,这样才是真生气了。”
眸光冰冷凌厉,没有一点感情,倒有点像她的爷爷。
安柏一路上还听到那些世家小姐议论的声音。
“这不是那个明星吗?听说无父无母的。”
“是啊,谁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安柏绷着一张小脸,冷冷地瞥过在场众人。走到江凯旋面前,脸色却变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牵起江凯旋的手:“我拉的《青花瓷》,你听到了吗?”
后者含笑点了点头,轻抚她的头顶:“七七拉得很好听。”
安柏踮起脚尖,靠近他,在他耳边夸赞,话中带着笑意和幸福:“我说谁的男朋友这么帅,原来是我的~”
江凯旋眼底笑意更甚,却没奈何,紧了紧握着的手。
能不帅吗?江凯旋仗着一张好脸,从来对自己的打扮不甚在意,觉得穿戴没有不妥就好。
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用心打扮过。
安柏面色冰冷地走下台,却没有把这个人赶出去,而是和他举止亲密,交换耳语,在场的人惊讶地下巴都拉在地上,怔怔说不出一句话。
安柏转身,周身气息陡然冷了下来。
“荀先生,常公子。”安柏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带着一些警告意味。
“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你们如此羞辱我的男朋友,我很生气。”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
众人看着沉默的男青年和愠怒中的安家千金,沉浸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
安家小千金有男朋友了,那个人还是他们都看不起的江凯旋?
荀珂如遭雷击,好不容易缓过神,讪笑着,干巴巴道:“白白小姐,这次是我打扰了您演奏,但是您不用用这种方式来驳我,这种东西不一定是怎么偷偷混进来……”
“这种东西?什么东西?谁是东西?”安柏被气笑了,也不再留情面,犀利问:“荀总怕不是有耳疾和眼疾?还是说,荀总今天是下定决心要下我的脸面?”
安柏真的很无语,这个荀珂怕不是个榆木脑袋?怎会如此蠢笨!
荀松见事态不好,连忙出来打圆场:“白白小姐,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小珂他是一时失言……”
“一时失言?”安柏语气中都是不相信,反问,“荀伯伯,我尊称您一声伯伯,今天也原谅晚辈唐突发问,荀总来到我的生日宴,不安静聆听我的表演,打断我,这是其一;出言不逊,侮辱我的贵客,这是其二;被我制止后竟然怀疑我是不是针对他,这是其三。”安柏轻笑一声,“这就是您口中简简单单的失言吗?”
安柏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常旭东:“常伯伯,同样的问题,我问您。”
常旭东心道不好,这小丫头真的追究到了他的头上。
没等他想好说辞,几位长辈走过来,常旭东松了一口气。
安柏年轻不懂事,只在乎这小子的外貌。不过,安家人断然不会任由安柏胡来,今日安柏为了这个小子驳斥他们,安家人总要给他们说说话,起码训斥一下这个小丫头!
想到这里,常旭东又端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等着安峥嵘一行开口。
“白白,莫要着急。”安峥嵘对安柏慈爱安抚地笑了笑,又对江凯旋道,“小凯啊,你受委屈了。”
江凯旋感受,语气谦和:“您言重了。”
安峥嵘说着,抬眸看着荀、常四人,语气平静,意味不明:“二位董事,二位公子,今天白白的话有些急了,二位别见怪……”
荀松正要装模作样地客套,安峥嵘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小凯是白白的男朋友,而且……”而且大概率就是他的孙女婿。
安峥嵘笑了笑:“而且是我们安家的贵客,您公子两次三番,确有不妥。”
几个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白白。”安峥嵘转头对安柏道,“你来说。”
安柏还没有说话,手被江凯旋微微用力紧了一下。
她抬眸与他对视,后者嗓音轻轻的,倒像是安抚她:“我没事,不生气了。嗯?”
安柏微微嘟着嘴,不情愿地点点头。
“荀伯伯,常伯伯。您二位是长辈,我们二人今天看在您的面子上,不追究了。”
说完,微微颔了颔首,荀常四人听懂了话外音:我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不追究,你们也要识趣地滚蛋。
于是各自找了个理由,灰溜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