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指着篮子说:“饼子管够,不够的自己拿吧。”
陆东闻言,起身拿了三个,给陆北和陆南一人分一个,他们仨都是十六七岁,正是半大孩子吃穷老子之时。
冬忍也起身拿了一个,问顾甲:“义父可饱了?”
顾甲颔首:“够了!”
冬忍询问的眼神看向陆宴,陆宴摆摆手。
太阳当空晒着,暖洋洋昏昏欲睡。
顾念将披风上的兜帽戴上,依靠着空青闭目养神。
小胖子陆安也依偎着林氏睡了。这孩子和陆宴很像,善于察言观色还是一枚小暖男。陆家刀耍得好,书念得也极好。本来准备明年下场参加童生试的。
顾甲和陆宴商议一番,最后决定晚上争取在肃通附近的小镇投宿,不进县城,省了进出城门检查盘问路引的麻烦。
众人齐声赞同。
陆东师兄弟三人的武器都是刀,也是背着,而不像陆宴是挎在腰间。
其实这个队伍,一般人是不敢惹的,武器明晃晃的背着,骑的都是良马。
吃饱喝足的马儿都走过来了,顾甲吩咐:“套车准备出发!”
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分头行动。
陆宴先将马车套好,抱起女儿送林氏先上马车,林氏再接过沐儿放在软榻上。陆安接着也被抱进来,并排和沐儿睡一起。林氏将薄被盖在孩子身上,再坐在榻边的小几上,看顾着孩子。
车队动起来,随着陆东的响鞭甩起,马儿哒哒哒的跑起来。
太阳暖暖的晒着,坐在马背上风温柔的吹在脸上,旁边的树木,小草,田野,三两个行人都退向身后。蔚蓝的天空中,棉花朵般的白云不停变换形态,这样天高任我行的洒脱令顾念激起快意江湖的侠客感。顾念在现代就学会了骑马,去新疆旅行时,爸爸请了当地的朋友教会她,只是会,骑得不多。成为九岁的顾念后,顾甲就给她买了小黑,那时候的小黑真的很小,才两个多月,跑快了就踉踉跄跄。
开始是顾甲扶着顾念坐在马上,教她怎么坐稳,怎么踩马蹬,只要搂着小黑脖子,小黑就知道顾念害怕,就会慢慢走。顾甲很有耐心的牵着小黑走,慢慢的,她不要爹爹牵了,也可以不拉缰绳,小黑就带着她慢跑了。从慢速到快速,直到五个月后,骑在小黑背上,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顾念很开心,每晚的梦中都是小黑和爹爹。
顾念笑着看向旁边的爹爹,爹爹回她温柔一笑。这一刻顾念的心里都是感动和喜悦,她是幸运的,两世都拥有爱她的父母。她也是幸福的,两世的父母都把她捧在手心呵护。顾念的胸腔是热热的,暖暖的。她记起了昨晚的梦,梦中看到了爸爸,她害怕怎么没有爹爹?虽然没有看到妈妈内心有失落却不会害怕。没有看到爹爹,她无助恐慌害怕,才会梦然惊醒。爹爹爹爹!顾念心底不停念叨着爹爹,她在大庆安全感的唯一支柱!
顾甲侧看着女儿盈满水光的眼睛,有点心慌,但注意到女儿嘴角微微上扬,又稍心安。女孩儿慢慢长大了,心事重了,再也不像以前喜怒哀乐都是挂在脸上的。
顾甲欣慰又有些…小失落。
太阳慢慢西斜,前面的马车里隐隐传来陆沫的哭声,抽抽噎噎。又不时传来林氏的轻哄声,陆安的搞怪逗笑声。渐渐的,哭声停了,隐约传来的都是笑声了。
金乌西沉,林间的官道暗了下来。
陆东减慢了速度,他记得前面有个落儿镇,是个投宿的好地方。他扬声喊:“陆南!”
左顾右盼的陆南听到呼喊声,打马上前:“大师兄有何吩咐?”
“你去前面的落儿镇找间客栈,要几间上房。”陆东注视着前方,不时扫视着左右。
陆南马鞭一甩:“知道了!”尘土飞扬,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大队伍不紧不慢的溜达着,让马儿也放松一下。
空青拉着缰绳,回头望着顾念,等着顾念跟上,才并排晃悠着:“小姐累不累?”
顾念微笑看着空青:“我不累。这个速度受得住。青儿累吗?”
空青笑嘻嘻摇头:“我不累,好开心啊!”
看着鲜活的空青,顾念也很高兴,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终于出了鸟笼,能不开心吗?
远远的看到一棵大树,光秃秃的,树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落儿镇”三个字,估计是时间久了,木板上的字墨汁被雨水冲刷得淡了许多,字下面有一条条黑色的印迹。看着这奇怪的镇名,顾念猜测着也许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孩子在这个镇上丢失了吧!普通人家的孩子走丢了不至于能大手笔到以此事件来命名地名。
再顺着官道走,慢慢的行人多了起来。官道两边的房子由开始的稀稀落落,到紧凑密集。家家屋顶上的炊烟袅袅升起,为夜幕增添了烟火气。不时传来妇人喊孩子回家的声音,孩子听到后不甘不愿回应娘亲的声音。家禽“咯咯咯”“嘎嘎嘎”进圈的声音,偶尔一两只可能进了叛逆期,扑棱翅膀想逃出圈外,被主家拿棍子驱赶吆喝着再次进入圈中不甘的粗叫声。也有半大孩子背着柴禾弯腰踉跄前行赶着回家的脚步声…咦!竟然看到了一头老黄牛,牛背上坐着一垂髻小儿,手中挥舞着一根小木棍,嘴里“驾驾”的嚷着,赶牛的老人家依旧和老黄牛一起老态龙钟的赶着路,丝毫不理会牛背上小将军的发号施令。只不时关切一句“石头坐好”!
这些生动的画面顾念是第一次看到,在现代她生活在城市,对农村的认知都是从电影电视中片面的了解到的,这些鲜活场面顾念看得津津有味,睁大眼睛左顾右盼。
继续向前溜达,街道两边慢慢有了卖东西的小摊。
原来这就是落儿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