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根据几个小娃娃的身高,一人裁了两套衣服,款式一样,都是对襟上衣,裤子都是长裤。
夏天炎热,孩子穿衣服越简单越好。
顾念裁剪,空青把一套套的料子,分开叠好。重楼和山奈同岁,山奈胖乎乎的,重楼很瘦,但衣服裁剪得一样。
顾念相信重楼会胖起来的,这才几天,重楼的脸上不再显苍白了。
裁剪完,布还剩大半匹,整理好,放在一边。
主仆二人就开始锁边,空青也学会了小姐的做衣服方法,先锁边,再缝合,然后绣花或绣边纹。
直到重楼敲门,喊下楼用晚膳,两个人才抬起头来,揉揉眼睛,边伸懒腰边往外走。
古代没有手机、电脑、平板伤眼睛,但做衣服一样对眼睛造成伤害。
做衣服和鞋子是每个女子都要学会的绣活,出嫁前给娘家人做,出嫁后给婆家人做。有钱人家才会请绣娘上门量身高尺寸,选择布料颜色等,绣娘做好了才送上门。还有些大富大贵的人家,都养着绣娘,专门给全家人做衣服。
顾念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认真学习着最基本的生存之道。做衣服还是拿得出手的。
一楼大堂里没有设置屏风,所以还是按两桌坐。顾甲让山奈坐在自己身边。
空青带着杜若坐到小郎君一桌,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顾念也不管那么多虚礼。
用完晚膳,顾念还是回到房间做衣服。到宿州事情很多,落户安家,开酒楼,建房子,茶籽育苗,栽茶树幼苗…哪一项都要用心去做。
这是新生活的开始,顾念很重视。
主仆二人纤手翻飞,在烛光下赶工…
洗漱好,重楼抱着自己的包袱爬上床,拍拍身边,示意山奈上床来。
山奈感觉有些别扭,除了和父王睡,还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呢!山奈心里叹口气,不要想父王了。
认命的爬上床,就见重楼解开裤腰带,撸下裤子,露出白色的亵裤。
山奈大声喝问:“你脱裤子干嘛!”
重楼吓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不是说好了给你看小老鼠吗?”
冬忍在软榻上捂住嘴笑,什么老鼠?这么稀奇?
山奈心里叹口气,早知道老鼠绣在亵裤上,就不看了。既然都脱了,就看一眼吧。
“好吧!看就看吧!”
“这里!你看!我没骗你吧!”重楼一手提着褪到大腿间的裤子,躺平在床上,一手指着小肚子上的老鼠说。
山奈瞥一眼,咦?山奈好奇了,重楼的亵裤怎么不是开裆裤?
山奈的视线又移回去,真的有只老鼠,耳朵大大的,手张开向前跑着,还扭回头看…和重楼午时学过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老鼠?怎么长得不一样?与书上画的老鼠不一样,但能看出是老鼠,还很有趣的样子。
山奈唇角勾起。
重楼提上裤子,打开包袱翻找,找到底下的那条白亵裤,抖开,一只蓝色的大耳朵老鼠,躺着咧嘴笑,翘着腿…
山奈感到惊奇,这画法好奇怪,简单却能让人一看就懂,和府里画师的画法完全不一样。
山奈疑惑的问:“这是大师姐绣的?”
重楼又得意了:“嗯!是大师姐绣的。杜若也有,她的都是兔子,也很有趣!兔子还吃草呢!”
山奈又问:“你的亵裤也是大师姐做的吗?”
重楼重重点头:“嗯嗯!大师姐裁的布,和二师姐一起做的。老鼠是大师姐绣的!”
山奈不做声了。但心里很喜欢重楼的亵裤。默默躺在床上,大木箱里有一箱衣服,都是从自己七岁穿的,八岁穿的,一直到十六岁的衣服,父王安排绣娘做了几个月。没有一件衣服比得过那两只老鼠,山奈很羡慕重楼。
翻个身,离重楼远一些,山奈缓缓闭上眼睛。
重楼收拾好包袱,把被子拉上来,盖在山奈身上。自己也躺下,盖上被子,也睡了。
一直赶工到亥时初,顾念和空青才一人做好一套衣服。边都锁完了,剩下的缝合就快了。
山奈的给他绣什么呢?小孩子有攀比心,可不能让山奈觉得自己被孤立。
重楼肯定和山奈睡,山奈肯定看到了重楼亵裤上的老鼠,要不要给山奈也做两条亵裤?绣猴子?还是狗?
今天困了,明天再说吧!
“歇着吧,青儿!”明晚再接着做。
空青也累了,闻言收拾好布匹衣料,都放进针线箩内。
杜若在软榻上早睡着了。空青在杜若身边坐下,帮她盖好被子,也躺下睡了。
不一会儿,顾念吹灭了蜡烛,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静寂。
顾甲睡前感知了一下客栈周边,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的合上眼。
甩掉了吴王,虽然接了个烫手山芋,但暂时不会有危险。陆宴沉思了一下,明天还要见郑王爷,睡吧,明天的事也得提着神。
时间匆匆,一眨眼,次日卯时到了。投宿的赶路人都翻身起床,先盘膝而坐,运行内力,做每日的早课。
空青先看着杜若蹲马步,见她动作都很规范,就自己也盘膝坐下,练习内力。
冬忍今天不用准备早膳,起床后就提溜两个师弟出被窝。重楼一下床就规矩的蹲好马步,冬忍看了点点头。
山奈看了看重楼的动作,也在旁边蹲好。冬忍把山奈的腿稍分开些,手臂往上抬了抬。
点燃一根香。“香灭了自己收势,洗漱。”
然后席地而坐,双手掌心相对。
不一会儿,热气从冬忍身上冒出来。
重楼已经见怪不怪了。
山奈惊讶的睁大双眼,瞥一眼重楼,见他视若不见,就知习以为常了。掩下好奇,山奈规矩的蹲好。
山奈和重楼,一个是乡野村夫的孩子,一个是皇室的子孙,就这样从昨天起,因奇异的缘分让两人成为一辈子的好兄弟好朋友。
山奈几次都坚持不下去了,腿直抖,手臂也往回缩,看着重楼咬牙坚持,只得死撑,他多想使劲吹气让香燃烧得快一些,好解救双腿双手,可瞧瞧面无表情,浑身冒气的大师兄,害怕他加罚,只得压下冲动,让自己冷静。奇怪的是,腿酸痛到了一定程度就麻木了,然后感觉也不那么难熬了。
好不容易香燃尽了。山奈收势一屁股坐在圈椅上,重楼把山奈拉起来,小声说“不能坐,要慢慢走动,腿不疼了。明天练功也就不那么疼了。”
山奈点头,跟在重楼身后慢慢小步踱着。
冬忍把他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这不就玩到一起了?管他是谁的孩子,都是师弟,和重楼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