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南,上了官道,顾甲、冬忍和顾念就快马加鞭了。
刚来武县时是初夏时节,现在是初秋季节了。
路边树上的叶子不再是生机勃勃了,田野里稻田里的谷穗都黄了,要不了几天就可以收割回家了。
三匹快马疾驰而过,卷起官道上的落叶飘在空中打着旋儿…
午膳就停在上次投宿时的山涧边,这次没有车厢,跑得也快。
一停下来,泥炉和瓦罐,马饲料就出现在山涧边。飞驰、八百和小黑先吃饲料,然后吃着青草,不时去山涧里饮水。
吃了蒸饺喝了鱼汤,冬忍系好吊床,三个人也小憩片刻。等马儿相继回到自己的主人身边,三个人才又接着赶路。
晚上露宿在理县官道边的林子里。三张吊床,三个人裹在棉被里,吃得舒服,睡得舒服,省了进出客栈的麻烦。
早上起来先喝一碗生姜红糖水,祛祛寒气,用了早膳,接着赶路。
第五天到了并州的苍南县。
顾念看着通往状元镇的路,记起了几个月前状元楼里的场景,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
渐渐的,顾甲和冬忍、顾念就感觉到了怪异,樵夫都是妇人、田间地头里活动的也是妇人的身影,偶尔能见到十来岁的半大男孩子。
越往北走,干旱越严重。见到的河流不再有水,偶尔见到深涧里有水,村妇们排着长队挑着水桶打水。
田里的稻子是黄的,可不是稻谷熟了的黄色,是干涸枯黄,田里都裂开了缝…
路边的草都是枯黄的了,树上叶子一捏就碎。很多大娘、婶子拿镰刀割稻子,捏捏干瘪的谷穗,跪在田里嚎啕大哭…
顾念的心情很沉重。种了大半年的粮食,颗粒无收…
午膳和露宿营地只能选择在偏僻的林子里,幸亏准备的马饲料充足,枯黄的草马儿是不吃的。
路边时常看到被丢弃的女童,有时一天能遇到十几个,顾念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们。
被扔掉的孩子太多了,顾念无能为力…
第七天顾甲三人到达了商东县。
从官道进入村道,茶树就在东山镇。
顾念看着村道边的山林,心沉到了谷底。山上的树因为缺水都干旱死了大半,完全看不到绿叶。
茶树估计也差不多缺水死了。
在日落前终于赶到了茶林前,顾甲松了一口气。半山腰上的几棵大茶树呈枯萎状态了,顾念折了几根茶枝,有的一折就断,有的折断里面还是绿色。只要有水,这些树还能活。
山脚下的茶树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杈虽然皱巴,生机还是在的。
顾念取出三把锄头,顾甲和冬忍把小茶树慢慢掏挖出几棵,茶树不好挖,根也得小心,不能挖断,所以先要挖出外圈,掏出一个大坑,树根上的泥土也得保留。
每挖出一棵茶树,顾念就把茶树浇透水,听着“滋滋”的声音,水很快的渗进去。然后顾念将茶树收进了空间。
空间里没有灵泉,连灵气都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保鲜,放进去什么样,取出来时还是什么样!
所以只要放进去时茶树没死,取出来时也不会死。
“休息吧!明天去找下面村子里的村民来帮忙挖!”顾甲吩咐道。
天色已晚,靠他们三个人挖茶树,估计得挖三天。还是明天再找村民帮忙吧!
翌日卯时正,顾甲和冬忍、顾念相继从吊床里下来,顾念移出一缸水藏在半山腰,三个人洗漱后,用洗脸水浇了大茶树。
吃了馒头,喝了鸡汤,洗干净碗筷后,顾甲吩咐:“念儿就在这里等着,忍儿去前面村里找十来个帮工,工钱给粮给钱都行!为父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水源!”
顾念和冬忍齐声应了一声“是!”然后各自行动。
顾念躺在吊床里闭目养神。飞驰和小黑在旁边吃着饲料。
冬忍牵着八百往山下走。
顾甲一提气上了树顶,飞跃在林间,到处是枯黄的树,找水源就是找绿叶,只要看到有青草绿叶的地方必定就有水。
顾甲在树梢飞跃,凝聚内力感知了一下周围,听见了獐子和鹿跑动的声音,顾甲内心一喜,附近定有水源。
顾甲从荷包里摸出一把彩玉,双手各握几颗,顺着声音寻去。
果然在山凹里,发现了一个深潭,潭边有三只梅花鹿和一只獐子在饮水。
顾甲把多的彩玉塞进腰封里,双手各握两颗,凝聚内力,彩玉向梅花鹿和獐子射去,迅疾的破空声在梅花鹿和獐子来不及做出反应前就击中了它们的脖子,“扑扑扑”几声,都栽倒在地,鹿血从破洞处“汩汩”流出…
顾甲暗自惋惜这么多鹿血没东西装,白白流失了。
这个深潭很大,水很清澈,潭里还能看到几条鱼的身影。
顾甲飘落在潭边,扯下一根树藤,把鹿和獐子的前腿捆在一起。
这棕黄色的鹿皮可以给念儿做几双鹿皮靴…
顾甲的双手各自提起两只猎物,跃上树梢,顾甲向女儿跃去…
冬忍在村道上行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路右侧出现了一条小路。
冬忍下了马,牵着马顺着小路走,路边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再前行,出现了一排泥坯房。
八百突然嘶鸣一声,冬忍看到从前面的一间茅草屋里冲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大娘手里举着一把锄头对着自己。
冬忍往后看了一眼,每间茅草屋里都出来一两个举着棍子的大娘、婶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冬忍陪着笑脸说:“各位阿奶,大娘,婶子…我是路过的,来村子里请几个大叔去帮我挖几棵树。”
举锄头的大娘恶声恶气的道:“我们村里没有大叔!你快走吧!不走我就要挖你了!”说着高举起锄头。
冬忍继续陪着笑脸:“大娘!那我找里正总行吧!”
大娘犹豫着:“找里正做什么?里正带村里人找水去了!”
冬忍说:“大娘,要不你带路帮我找里正行了吧!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大娘盯着冬忍脸颊上的伤疤,又仔细打量着冬忍全身上下,放下了锄头。
“大根婶子,让阳小子去找里正,不能让这个人进村子!”后面的一个婶子大声说。
举锄头的大娘朝屋里喊了一声:“阳儿,你去喊里正爷,就说村子里进了外人!”
一个五六岁的男童从茅草屋里跑出来,看了看冬忍,看了看八百,使劲咽着口水,打着赤脚往村里跑去。
冬忍小心打量着这几个婶子,嘴唇都是干裂破皮的。这是个荒凉的小山村,因为缺水,周围看不到一点绿色。
“大娘,小子冒昧问一句,这是什么村啊?”冬忍温声问。
“小郎君啊!我们这里是余家村!”大娘拄着锄头柄有气无力的说。
“是谁擅闯我们余家村?”
冬忍听到一声嘶哑苍老的询问,那声音强提着力气硬撑着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