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理直气壮:“李家的闺女将家里的箱笼都送给了张家父子,老身要花银钱购买都不曾给,不是与那父子二人不清不白,何以会白白将箱笼送去?”
堂下的其他官员互相看看,又看看林立,都有些惊讶。
这正问着,前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出现在衙门外,身边还带着个人。
林立宣二人进来,护卫施礼道:“大人,这位是负责太守府西五街的户籍衙役。”
衙役上前跪下道:“小的是太守府西五街的衙役,赵铁柱和周氏是小的辖区的住户,昨日就前往派出所状告李家姑娘,小的去调查了。
李家全家迁居外地,这一处的房子卖了,买家只买房子,不买屋内家具,李家这几日收拾行李,能带着的就都带着了。
不能带着衣柜往外搬的时候被周氏看到,想要以五十文钱购买。
李家姑娘只推说已经卖给张木匠了,周氏路过张木匠院子,见了衣柜,就问了多少钱购买,张木匠答曰没要钱。
周氏便返回责骂李家姑娘,说我给你五十文你不卖我,却白送给张家,人也太坏了。
李家姑娘气愤,言道李家搬家收拾,张木匠父子二人过来帮忙,送些家具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氏又去张木匠家里,对张家娘子说,你丈夫和儿子帮人家忙前忙后的,只得了个柜子,亏死了。
张家娘子却说不亏,李家又送了床、梳妆台等大件,收拾收拾都能卖的。
周氏气不过,离开的时候,偷着搬了衣柜就跑,结果被追的时候摔了一跤,衣柜没事,腿擦破了皮。
回家哭诉是张木匠一家人打的。
赵铁柱便去找张木匠一家论理,动了手,街坊邻居报到小的这里,小的前后调查清楚了,已经训斥了赵铁柱和周氏。
周铁柱和周氏昨日里就嚷嚷着要到太守府衙喊冤,小的,小的……”
那户籍衙役说到这里也颇为无语,“小的也没想到他们真的来告状,张木匠家的儿子昨日被赵铁柱伤了胳膊,小的责令他们送医赔偿。”
林立听到这里,简直比这个户籍衙役还要无语。
他看向周氏问道:“事实可是如此?”
周氏理直气壮道:“大人,李家闺女若是与张家父子是清白的,李家搬家,张家父子如何前去帮忙。
就算帮了忙,那衣柜、床、箱子的,都是银子的,怎么好白白送给人。”
这番逻辑,说得府衙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说周氏不懂道理吧,她还知道来府衙告状,说她懂道理吧,这告状是个人就能听明白,分明是诬告。
“大人可要与小的做主啊,张家父子还勾结衙役,要小的送医赔偿。”赵铁柱也喊起冤来。
林立心里叹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案子,却是这等狗屁倒灶的事。
这种人,前世里林立在网上见过,当时还以为是段子。
天下怎么能有如此不通道理之人?
如今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便知道道理是讲不通的了。
“啪!”惊堂木一拍,林立喝道:“赵铁柱,周氏,你二人贪婪自私,心肠狠毒,恶意陷害邻里,扰乱秩序!来人,各打二十板子,拘禁三日,记入在个人档案中,如有再犯,加倍惩处!”
竟然根本不提神厉家闺女和张木匠父子,直接就判了下来。
这案子——姑且就叫做案子吧,程序上根本不是这么审理的,总是要将被告也提过来问过一二句的。
赵铁柱和周氏二人高声喊起冤来,哭天抢地——他二人是真觉得自己冤屈的。
主簿怔了下,站起来道:“大人,是否还要提审张木匠父子和李家人,做个笔录?”
林立瞟他一眼道:“怎么,你觉得这二位原告言之有理了?”
主簿忙道:“不是不是,只是程序……”
林立看着赵铁柱和周氏二人被拖下去,嚎叫声远了,才道:“原告诬告被告,毁人名誉,原告自己已经承认为一。
户籍衙役昨日已经初步审理,事情过程说得明明白白,原告也已经认可了为二。
这两点足以证明事实真相,被告几人本就是无妄之灾,若是被提审了来,没有的也要被生出事情来。
我等为官,是要为民做主,不是要为那等无赖地痞为主的。
我大夏律法,保护的是大夏良善子民,不是要护卫犯法恶徒的!”
若是其他案子,林立自然是要按照程序上走了,定然是要仔细审理的,可对这等没有是非观念的无赖,只有一个打,才能让他们知道错在哪里。
不,可能打过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错了。
林立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见了这么一对没有三观的人,自己先惹了一肚子的气。
退堂回了后边,兀自心里不平。
方晓全程跟着,也是打算要替林立断案谋划一二的,不妨是这等事情,也是满心的无奈。
他看到林立郁闷,笑着劝解道:“侯爷不必忧心,百姓中愚昧者甚多,总也有这等无赖自私之人的。”
林立叹气道:“我就是不明白,人心怎么能如此阴暗?自己贪图便宜不成,就要诬告?打了二十板子真是便宜他们了。”
方晓不以为然:“侯爷出身乡下,难道就不曾见过这等无赖模样的?”
林立想起了村子里的王氏,也是个奇葩了。
“前一段时间推广养殖,我也和风府去了几处村子,见到过很多受穷的人,难怪古训说救急不救穷。”
方晓道,“我还想等侯爷腾出手来,好好商量下怎么整治那些好吃懒做的人。”
林立问道:“怎么个好吃懒做的法?”
方晓道:“就说一户吧,李家村的,全村里几乎都是李姓人家,都是一个族的,其中有个子弟,自小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族里帮助说亲都不成,后来买了个要饭的,有点痴傻。
按说已经成家了,做了一家之主,人就该立起来,可是那子弟分了地,只在春天里随便翻翻,洒了点种子就不管了。
人家的地都是侍弄得苗绿油油的,他的地草长得比苗高。
倒是痴傻的妻子时常会去地里,可也分不得哪里是苗,哪里是草。
这男人是家里有吃的,哪怕是糠也不在意,吃一口就躺着,实在没有吃的,就不要面皮了,吃饭的时间就随意一家进去就吃,整个族里的人都苦不堪言。
我和风府给了他家里几只小鸡,族里的人还拦着,说明日这小鸡就会炖在锅里。
我还不信。那小鸡巴掌大都没有,哪里有肉,第二日好信去了,果然,连鸡毛都还在院子里没有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