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衍?”徐万鹤将刚凑到嘴边的酒杯放下,“你没事要他出京作甚?”
“实话跟你说吧,前段时间荣王妃可警告我了,说我老往青衿阁跑,有损皇子清誉。”师殷殷索性把锅都甩给柳青禾。
“那你不去不就好了。”徐万鹤不以为然。
“他是皇子,他宣我,我有几个脑袋不去?”师殷殷故作生气,“我只是想着,如今离我父亲回朝没几日了。”
“等他回来,我以许久不见父亲为由留家几日,再等四殿下开府,便不会再喊我去青衿阁了。”
徐万鹤陷入沉默,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又为难道:“行是行,只要知衍去城门外接将军,来回路程加上宫中洗尘,也要一日了。”
“而接将军之前不也得准备个一两日,如此下来,也差不多了。”
师殷殷却觉得不妥,这不平白让云如璟和她父亲交集更甚吗?她又问:“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徐万鹤耸了耸肩,摊开手,“肯定没有了,知衍冠礼在即,这期间他不可能离京的。”
师殷殷只好应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此事就劳烦世子了。”
徐万鹤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跟皇帝开口,于是选择直接找到云如璟。
他天花乱坠说了一番迎师洵进城的好处,问道:“知衍觉得如何?”
云如璟有些纳闷,毕竟此事有些突然。
见他摇摆不定,搞不清楚状况的徐万鹤选择直接卖师殷殷。
他叹了口气,“此事其实是师二娘子提起的,她认为知衍你谨慎稳重,才托我来劝说你。”
“既是师二娘子托付,那我定风光地将将军迎回。”如此,云如璟便算是应下来。
消息传出,师殷殷自是以为胜券在握。
当然,她并不知道徐万鹤已将她供出,还说来日定要犒劳于他。
至此,也算是万事俱备。
在东风到来这一日,她先是将崔音照和李筱骗去崇山寺祈福,又在给包括闻人容时在内的骑射那日表现良好者递了请帖的同时,在京中放出将军府比武招亲的消息。
随后,她立即命人在前院搭了个台子,置上刀剑数把,台下两边又设了宴席。
她坐在主位之上,闻人容时作为射术的魁首,坐在次位,其余客人不论身份地位,随到随坐。
除了邀请的贵客之外,今日还慕名前来了许多人。
师家娘子虽骄纵了些,到底相貌无可挑剔。最重要的还是师洵今日得胜归朝,大家也都认为此事是将军授意操办,如此好的攀附机会,谁都想来试试。
一个时辰之后,闻人容时如高山雪松,站立在台上。
交手十数人,可他一袭白衣仍是未有半分尘埃沾染。
他温和一笑,手中的剑却透着阳光如同银龙。“不知台下还有何人来战?”
众人交头接耳,却有三人神色各异。
孟司慕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他左看看拎着剑皮笑肉不笑的闻人容时,右看看悠闲自得吃着瓜果的师殷殷。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闻人容时那天骑个马出去散心,回来就要做师家姑婿了。
那这是要把人家大将军的女儿带回山庄当夫人,还是放弃家业入赘将军府啊?
徐万鹤是准备入宫参加师洵洗尘礼,半道听说将军比武招亲才来的。
起初他还有些不相信,直到看到师殷殷高坐主位,他才慢慢回味起这一切。
从青衿阁传出的流言蜚语到师殷殷托他物色夫婿,再到支走云如璟当日举办比武招亲,他就是再反应迟钝,也应当明白这二人的关系了。
难怪他一提师殷殷,云如璟就答应了。
如此,他究竟是替师殷殷办了件什么事呢?他那向来和颜悦色的表弟,应该不会找自己算账吧?
相比之下,傅见山倒显得淡定得多。
云如璟虽应下去接师洵,但也猜到师殷殷定有别的目的,于是特地嘱咐他过来一探究竟。
他没想到师殷殷竟如此强硬,敢搭这么一出戏。
如果顺利的话,她随闻人容时走了,也是一桩好事。届时他也当送上厚礼,以示心中亏欠。
见台下没有人在敢挑战闻人容时,三声鼓毕,周巧送上一副玉带钩,便算是师娘子认下这一位如意郎君。
师殷殷上台与闻人容时并肩而站,二人目光交至,一眼万年。
师洵在宫中受完洗尘礼,又接了师应舟荫补的旨,一出宫门,便听家中侍从禀告师殷殷的事。
他一到家,便怒气冲冲,先质问崔音照,“夫人怎可容她如此胡闹!”
可崔音照也是从寺里出来才听闻的,她急匆匆回家,看见家仆正在拆除比武的台子,也说教过师殷殷了。
“是我支走的母亲,连同叔母一起哄去了崇山寺。”师殷殷倒也坦然,抢先认错。
“那你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师洵又质问他。
“就如父亲听到的那样,比武招亲啊。”师殷殷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最后清茗山庄的少主获胜,女儿也认下......”
“胡闹!”师洵打断她的话,呵斥道,“你乃将门女,又不是江湖门派,婚事自有长辈定夺,学什么比武招亲!”
“再说我一个堂堂辅国大将军的女儿,当然只有……”
“只有王侯将相才配得上?”师殷殷实在听不下去了,“阿父每日上朝时,当真觉得那些文官冠冕堂皇的说辞,便一定是有理的吗?”
她这一问,还真把师洵问到了。
“涉身权贵之家,就有被权贵玩弄的风险。阿父您是白手起家,我们与那些百年世家、王侯权阀,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若执意入境,说不定哪日被掀案弃之,为人嫁衣啊!”她字字珠玑,苦苦劝说。
“住口!你真是入宫读了两日书,如今什么话都敢说!”
师洵虽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但这话从她一个娘子口中说出来着实不妥,便大声呵斥,“此话休得在外面说,小心祸从口出。”
崔音照见二人都上了脾气,免不得要劝两句。
她拉着师洵的胳膊,说道:“夫君,若殷殷当真喜欢那闻人家的少主,便遂了她的意便是。”
“再说了我们祖上也是从商的,这何来的门楣之分呢?”
说着,她又把师殷殷拉过来,让这父女俩离得更近了些。
“况且殷殷是以将军府的名义向外承诺,若是反悔,岂不是要置我们家于不义之地?”
师洵叹了口气,只能应下。他又差人去好好打听这个闻人家的少主,若是可靠之人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