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王森思考片刻,就跟江文岚哥儿俩说:“咱们先去看看吧,万一中午人家不休息也能办,咱们就办好了再回家。晚一点儿吃饭也没大事儿,饿不坏。要是回家吃饭,然后下午再过来,那就又多折腾一个来回儿。咱要提前办好了呢,就回家直接就休息了,把这事儿办完了,也没有其他需要操心的了,就安心在家准备一些生活的用品就行了。”
二表哥毕竟有大表哥平常跟他说这些事儿,再加上大姨父又是在县政府上班儿,为人处事方面对他又多加引导,所以考虑事情可能比江文峰江文岚兄妹俩更周全更细致一些。
江文峰一听二表哥说的,觉得很有道理。反正去看看就几步路的事儿,比回家一趟再回来要省事儿多了。
打定了主意,三人就不再聊天儿了,随着马车一路向东,很快就到了公社。
整个公社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镇子,就这么一条主街。公社在路北边,派出所就在公社对面儿路南边。
下了车之后他们就走到派出所门口,执勤的民警叫住了他们,“你们找谁呀?干什么的?”
二表哥站到了前面,跟这位民警解释,“我们今年高考考上大学了,是来迁户口的。想问一下中午能办吗?”
民警说:“考上大学了啊?可以办,你们进去吧,在最里边儿那个办公室,有人在。”
二表哥回头看了江文峰和江文岚一眼,三人都面露喜色,能办就好,省得再跑一趟了。
跟门口的执勤民警道过谢,三人就往在里边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值班的民警态度也比较和蔼,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能考上大学跳出农门,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一件事。
爽快利落的给二人办好了户口迁出,给了他俩一份新的户口页,底下写着上学迁出。
江文峰和王森二人将各自的户口页和之前的体检结果还有通知书放在一起,贴身放好,然后三人就走小路回家了。
立秋后最显着的就是雨水变少了,空气没有那么潮湿黏腻了。因为事情都办妥了,这份好心情让江文峰和王森二人走起路来一脚步轻快,而江文岚看着意气风发的二人也觉得一点都不累。
三人快步的走着,很快就到了村子。跟二表哥道别分开后,江文峰和江文岚进了自己家门。
江母看他二人回来,就问江文峰:“都办完了吗?”
江文峰说:“嗯,都办完了。”说着把新拿到手的体检结果和户口页拿出来递给江母。
江母看着户口页和体检结果,虽然不是所有的字都认识,但是看着这两样东西就好像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一样。神情中带着一丝欣慰,也带着欣喜和希望。转身江母把通知书、体检报告和户口页都锁到了她的倒柜里。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放,丢了就没法儿报到了。
江母放完东西之后又问江文岚:“布买回来了吗?”
江文岚点点头,把背篓卸了下来。支使江文峰把这二十尺布抱了出来,这二十尺布卷成一卷也挺沉的。她自己就顺便把背篓底下买的那些零碎东西拿出来,跟江母说:“蜡烛和手电筒是留家里用的,剩下的是给我哥带走的。还有他考试的时候买的饭盒和热水壶都带走,带学校去用。”
江文峰赶忙说:“不用,这热水壶你和妈留在家用,方便。”
江母拍板,“你带走,我们在家随时能烧热水,比你方便。你在学校还是学习为主,其他这些琐事儿咱能够省事儿的就是捡省事儿的来。”
江文峰听到江母这么说也就不再争执了,让带就带着吧。
然后江母就让江文峰站好,拿了一根细线给他量尺寸,量完一项就在这个位置打个结儿。虽然她没用笔记,但是每一个结代表什么含义,她心里都记得清楚。然后拿着这个去裁布给江文峰做衣服。
对于江文岚挑选的深蓝色布,江母也觉得挺好,年轻人嘛,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显得精神。
江母跟江文岚说:“这两天饭归你做,我给你哥把这身衣服做出来。头他走之前得让他能穿上。”
江文峰跟旁边儿说:“妈,不着急,你慢慢儿做,别把眼睛熬坏了,我有衣服。”
江母瞪了他一眼:“你那衣裳都洗的有点儿发白了。”
江文峰略显委屈的顶嘴:“那也没破呀,也没有补丁,穿出去又不丢人。”
江母又瞪了儿子一眼:“你懂啥?你出去没有一身好衣服,万一有个啥场合需要你穿新衣服,你到时候就抓瞎了。”
江文峰哭笑不得,“妈,我是去上学学习去了,我有啥场合能穿新衣裳呀?我又不像村里的二狗似的那么早就结婚了。”
二狗跟江文峰从小是一块儿长大的,在村儿里头玩儿的很好的小伙伴儿。二狗就比江文峰大一岁,今年十八了。
家里就已经给张罗娶了个媳妇儿,春天的时候就结婚了。
六十年代结婚的法定年龄男的是二十岁,女的是十八岁。但实际上在农村地区,人们结婚的年龄要小于这个法定年龄。
有的人家人口太多了,吃不上饭,早早的把女孩儿嫁出去除了能省一口饭,还能要些彩礼,家里剩下的孩子能活命的机会就大一些。
昔日玩儿闹在一起的小伙伴儿早早的就娶了媳妇儿,以后就要为自己的小家奋斗,为自己的妻子孩子遮风挡雨。而比二狗小一岁的江文峰在经历了这两年高中的学习之后,他觉得这么早结婚纯粹是浪费生命。作为一个人还没有为社会做出贡献,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就这样早早的把自己圈在原地。当然种地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但是这个贡献可能对一个人来说太过微不足道,是千千万万的农民聚集在一起,为大家种出了保命的粮食。你不能说他没有贡献,但是江文峰就是觉得这样对祖国的贡献太微不足道了。他现在有了更高的追求,去当医生救死扶伤,拯救更多人脱离病痛健康生活,他觉得这个更加意义非凡。
他理解不了小伙伴儿,可能昔日的小伙伴儿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念这么多年的书,所以两人注定只能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