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了,曹一知语出惊人的答案,邱少凌死死地盯着曹一知的脸,她的表情没有撒谎,反而惆怅,就好像她也不明白十年没见过的人为什么突然有这样诡异的举措。
王素素:“十年期间她没联系过你吗?”
又是一个曹一知唯恐避之不及的问题,她咽了口水,有点梗着脖子回答,“有。”
她看到邱少凌明显地放松了一些,“什么时候,聊了什么?”
“今天早上,”曹一知看到他们的眸底都亮了,“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她跟我说以前和她一起工作的两位老师已经走了,她很害怕自己也要死了......”
很担心是曹一知动的手,也很担心被曹一知杀死。
后半句话被她紧紧地咬在唇齿间,仿佛那是一颗灼热的火种,一旦释放,便会引发无法控制的烈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些字句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那里黑暗而寂静,仿佛是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秘密角落。
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也有坚定和决绝。她知道,一旦那后半句话脱口而出,便意味着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会给她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所以,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将那份情感深深地隐藏起来。
尽管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但内心的波涛汹涌却无人能知。她默默地承受着那份压抑,用时间和沉默来慢慢消化那份情感。她知道,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
曹一知其实有私心,她希望该付出代价的人统统付出代价,但她不想当年的事情重新被提起,又或者是她渴望有一个人能够不顾一切地把当年的真相揭露,但所带来的后果和结局,不要让自己承担。
她矛盾地渴望,她卑劣地偷生。
如果沈然是因为愧疚和恐惧选择轻生,那最好不过了。
她不是没想过崔德林和宋游的死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想到他们七老八十的年纪,她更愿意相信这是现世报,她内心张牙舞爪地诅咒他们最好没有安度晚年,最好痛苦地死去。
至少要比黎艺芝死的时候要痛苦一万倍,才能算赎罪。
坐在对面的邱少凌只能看到曹一知悲伤地闭起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沈然的森寒选择而哀痛。
不过在警方眼里,这是一种技巧性的行为,能有效地躲避微表情判断,人的大部分情绪,都靠眼睛表达,闭上了眼睛,就像是闭上了心理的窗户,尤其是当曹一知的悲伤不带一滴眼泪,总显得很刻意。
王素素:“就这些吗,没有别的内容?”
“我们的通话时间很短,我一下子也没听太清,只记得她真的很担心自己。”
这不算对警方撒谎,曹一知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沈然在通话的时候,确实很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只不过担心的对象是曹一知。
邱少凌:“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给你打这个电话?”
好问题。
假装思索了一秒钟,曹一知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
王素素:“你觉得她想要对你说的秘密是什么?”
事实上警方已经猜到了那条短信出自沈然的可能性很低,发短信的人就是想让曹一知牵扯进来,最好是赶来案发现场。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假如曹一知对这条短信置若罔闻,现场也没有发现沈然自己的手机,警方还需要调取手机的通讯记录,才能联系到曹一知身上。
可以说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把曹一知和沈然的死亡联系上,手段可谓相当笨拙,可偏偏曹一知在置若罔闻和前往现场之间做出了第三种选择,报警,事情就开始变得迷惑。
主要是警方的对案件性质和手法的疑惑。
其实并不难,目前只有三种大方向的可能性,毒杀沈然的人,要么是她自己,要么是曹一知,要么两者都不是。
假设一是沈然自杀,把警方的怀疑引向曹一知,那么在动机的调查难度上,以及二队试图追踪凶手获得连环投毒案的线索的计划都会变得更加吃力。
第二种假设,曹一知就是凶手,自己做局把自己推到警方面前,成为最明显的嫌疑人,大有一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玩法,这种嫌疑人一般就是玩心态。
一般来说,都是有动机才会兵出险招,可是曹一知说她们十年没见过了,今天早上突然打来电话说奇怪的事情,下午就死了,也不会这么凑巧。
王素素在笔记本上在她的第二条假设线下加了几个字,‘不在场证明’。
最后一种可能性,同时也是最复杂的一种,毒杀沈然的人,想要嫁祸曹一知。
毒药来源,杀死沈然的和嫁祸曹一知的动机,电话和短信的操作,凶手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全都是一片空白。
本以为能提供信息的曹一知似乎也是一片茫然,十年没有联系过的。
邱少凌按了按略有酸胀的太阳穴,这案子不好查。
他打听过一队的案子是由什么自杀讨论组关联起来的,都查到讨论组的群主了,看上去应该快结案了,轮到他们二队,追查一款成分不明的药品,特征明显,短时间致幻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半小时之内就会逐渐全身僵硬窒息而死,最后到四肢末端的指尖,所有的死者死之前都会因为呼吸困难,发疯一样抓挠脖子,又因为药物作用导致五感丧失,尸体的双手颈部往往血肉模糊,严重的时候还会直接挖穿喉咙露出气管。
警方想要通过抓住凶手找到买家,顺藤摸瓜找到上游,可问题是到现在,因为中毒死亡的方式和直接致死不同,凶手可以用大量的日常生活琐事下毒,三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又出了第四个,偏偏案子之间没什么关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毒,其余的方向一点头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