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启:“我想问一下,老爷子摔倒的时候你在家吗?”
被突然提问的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不在,我出去买菜了。”
宋元启追问,“早上?”
停顿了一下,“下午,大概三四点的样子,快收摊的时候菜都比较便宜。”
她心虚的神态连曹一知都感觉到不对劲,看向宋元启,偏偏他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追问。
曹一知踱步走向卫生间一旁的卧室,说是卧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长约七十公分宽和高都跟曹一知的小腿差不多的木箱子,箱子敞开着,里装着老人的衣物,散发着一股专属于老年人的气味。
木箱子并没有靠着墙角,曹一知注意到墙角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角铁锈印,很明显这里原来放过一个跟木箱子差不多大的金属柜子,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想了想,还是把木箱子的盖子合上,免得老人的衣服积灰。
盖子盖上,墙面出现了网线接口和并排的两个插座口。
这原来是个书房,曹一知惊觉,老人家估计是腿脚不便不能上下楼,所以把卧室搬到了一楼的书房里,书房里的电脑搬到了客厅,那墙角那个消失的金属柜子,搬去哪里了呢?
察觉到人不见了的宋元启跟了过来,找到了书房里的曹一知,看到她把装衣服的木箱子盖上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曹一知身体被吓得抖了一下,带动了手里的水杯剧烈晃动,回过神来抓稳,水在杯中晃荡了几周,竟没有一滴洒出杯外。
曹一知也怒了,一个眼刀杀过去,“不就随便逛逛,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只可惜她的怒意并没有通过她沙哑的嗓音传达出来,带着鼻音的反驳更像是不满的撒娇。
保姆也看到了曹一知帮忙关上的木箱子,出来打圆场,“看我,记性不好,是我没有收拾好老先生的东西,居然忘记把箱子盖上,谢谢你啊。”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两人的表情,看上去曹一知并不像是宋元启的同事,不然并不会这样严厉地呵斥,既然如此,宋元启把曹一知带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了这话,宋元启也不好再摆脸色,只是声音沉沉地道,“在别人家里别乱走。”
宋游丢失的保险箱原来就放在这房间里,刚才他看到曹一知一直盯着空着的墙角,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想法突然在他脑海中蹦出来了——
凶手往往会重新回到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想要说什么打断,才出现了刚才那一声叱喝。
那一瞬间出现在曹一知脸上的惊吓和随后的不耐烦都被宋元启清晰地看在眼里,唯独没有心虚的情绪。
不知为何,宋元启半吊不吊的心落在了柔软的草坪上,还蹦了几下。
“哦,”意识到在别人家里随意进出确实不占理的曹一知,除了眼神鄙视之外并不好过多发作,将水杯放回茶几上,想了想,还是不坐了,隔着几步距离跟在宋元启身后,他到哪儿,她就去哪儿。
宋元启在卧室里停留了一会儿,除了放衣服的箱子没盖上,床铺其实也很凌乱,就像刚睡醒掀开的模样。
老爷子都去世好几天了,这房间似乎一直没有人打扫过。
就好像是看透了他的疑惑,中年女人开口,“自从老先生过世,我除了那天回来整理桌子,其余时间都没有回来过,今天是因为你要来,所以提前回来给你开门。”
不说还好,曹一知越听越觉得奇怪。
看样子宋元启长辈常年孤身一人居住,她也听出来了眼前的中年女人应该是这位长辈的保姆或是护工,老人离世之后不回来打扫情有可原,就当工作结束,怎么回来就只是整理了书桌,与其说是整理书桌,更像是回来清理某些证据和线索。
她能想到的事情,宋元启也能想到。
果然,宋元启的情绪虽然还是冷冰冰的,看向保姆的眼神隐藏着几分不信任。
刑警不愧是刑警,不过能和宋元启想到同一处的自己也足够敏锐,也是当刑警的料。
从书房出来的宋元启重新进入了卫生间,曹一知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面对宋元启疑问的眼神,她大方地回瞪,大概意思是,我就看看怎么了,反正我也没有到处走,我是跟着你进来的。
隐约感觉自己请了个祖宗的宋元启感觉一滴巨大的冷汗实质化地出现在脸上,也管不得曹一知了,继续仔细观察卫生间。
老爷子在卫生间摔倒这一点,保姆应该不会撒谎,因为摔倒的伤势会在医院留有病历记录,摔倒的伤势和殴打的伤势并不相同,到时候宋元启要是去医院对一下,就会知道确切的情况,她大概率不会冒这个险。
宋元启:“他当时摔倒了之后,还有意识吗?”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女人摇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叫他也不应,一开始以为他出去了,后来等到做好晚饭了他还没回来,我才发现不对劲,开始在屋里找,最后发现他躺在厕所了,后脑勺摔破了,流了一地血,我吓一跳,就打120了,送到医院医生说老先生可能骨折了还伴随脑出血,时间发现得太晚了,情况比较严重,当天晚上做手术住院了,后来还是走了......”
说着,她泣不成声地哽咽,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帕,擦着流出来的几滴眼泪。
看着明显与供述不符合的现场,曹一知无奈地背过身,看起了地面,“手术签字谁签的?”
问出这句话之后曹一吱自己都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宋元启,发现对方刚好也看向了她,眼里是一样的对刚才那番话的不信任。
“是我签的,”见宋元启没有制止,保姆才弱弱地回答,“其实......我和老先生......已经领了证......”
说完,她哭嚎得更凶了,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手帕角还是那块小水滩,一滴都不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