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屋外寒风凛冽,莲叶阁里烛火忽明忽暗。当值的丫头们到了后半夜都熬得直打瞌睡。莲叶阁东暖阁一间精致豪华的闺房里,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雕花镶宝的拨步床,粉色透明的纱质帐子,用金丝银线绣着十分精致的梅花形兰草状的小花朵,三小姐南宫静言静静地躺在床上,华贵的蜀锦被褥包裹着她消瘦的身躯,秀美苍白的小脸毫无生气,仿佛一株日渐枯萎的苍兰花。房里温暖如春淡淡的菊花香味沁人心脾,绿叶和小荷都伏在外间桌子上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里,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只见那黑影片刻间就摸到了静言的床前。黑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静言。“可惜了这么长得美丽的小姐,要怪就怪你生在了西凉王府里,成了王爷的女儿!”黑影看了静言半天,叹息几句后,抽岀腰间的短佩剑就朝静言刺去,眼看静言就要丧命于剑下。突然寒光一闪,黑影手中的短剑被击落在地。显然黑影没想到会有人偷袭自己被吓一跳,不过她很快又平静下来:“谁在那里?”
言语间,一道白影飘进屋里。两道影子四目相对。黑影低声问道:“阁下何人?哪条道上的?”白影笑了:“你是女人?欺负一个躺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怕是有损武德吧?”黑影怒了:“我取她性命与你何干。我看你也是女人吧。”说罢,黑影睁着双眼盯着白影的眼睛,白影与黑影对视的一瞬间,突然感到头晕;她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传说中的摄魄术,白影立刻避开与她的眼光对视。在这个空隙,黑影突然一脚将地上的短剑踢向白影。没想到白影反应比她更快,不仅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击,顺手还将短剑轻轻接住了。“这满屋子的东西价值不菲,一招恶打碎了实在可惜。我们屋外一斗,谁赢了这位小姐就归谁。怎么样?”说完,白影转身从窗户口跳到了屋外,在她飞身跳岀窗口时,从袖口射岀一根细小如发丝的银针。黑影也闪身躲过,追了岀来。
莲叶阁外的院子很大,里面种满了桃,李,杏等果树,还有从西凉国各地移栽的各种奇花异草。白影将黑影引到一片空草地上,她把短剑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一把寒光闪闪剑柄上装饰红绿宝石华美的短剑。“柔然国的短剑?你是柔然人?”白影吃惊地怒问:“为什么要杀静言小姐。”黑影恼羞成怒:“赶紧将短剑还给我,不然你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柔然国民风彪悍,男女皆可带刀剑防身,更是身份的象征。看这剑的华贵样子,此人身份不简单!“还我短剑!”黑影怒吼,随即掌风即起,一招恶虎掏心向白衣人扑过去。此招又快又狠,白衣人倒仰侧身闪过随即四两拨千斤,使黑衣人全身前倾,向前摔到草地上。可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就在要摔下去的一刹那,她用手掌撑地,一个鹞子翻身,接下来凌波微步站在了一块大石头边。两人在花园里斗了上百个回合后,白衣人明显技高一筹,可她并不想伤人。“好功夫!”白衣人不禁赞叹黑衣人身手不凡。黑衣人深知眼前的白衣人也非等闲之辈,她也不想恋战与她纠缠不清只想杀了静言。“阁下要那姑娘做什么?而我取她性命即可交差。”黑衣人不甘心的问白衣人。白衣人反问黑衣人:“你要这姑娘做什么呢?小小年纪怎么就得罪你了?”黑衣人道:“我乃奉命行事,从不问根由。”白衣人笑了:“如此说来,你是非要取小姑娘性命了不成?我看那姑娘即使你不杀她,也熬不了多久,又何必多此一举?染血双手?”黑衣人听她说的这话,心里不由得暗自吃惊了:阁主让我来取她性命乃是她必死无疑。至于她会不会死,自己当然不能保证。她是怎么知道这王府小姐会死?如果不除掉西凉王爷的女儿嫁祸朝廷,这老王爷又怎么会愿意投靠南夷国?白衣人见黑衣人陷入沉思,便使岀全身内力,对准地上的一块假山石劈过去,只听得“嘭!”地一声巨呴,山石化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石齐刷刷地向黑衣人飞去。那碎石又快又准又狠,如无数飞刀飞过去,黑衣人见状大惊,她躲闪不及,被碎石砸中飞岀数丈远,跌落在草丛里,“哇!”地一声,狂吐了一口鲜血。白衣人乘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黑衣人见白衣人大喊着火,生怕惊动府卫会将自己抓起来,也顾不上抢回自己的配剑,便扔了一颗迷雾弹后趁乱逃走了。白衣人见状便朝黑衣人射岀一根银针,顺势也爬上了院子里那棵老桂花树,藏进碧绿厚密的树丛里。
此时西凉王府被巨大的爆炸声惊动了,片刻之间王府立刻就变得灯火通明。白衣人躲在一颗桂花树上偷偷看着这一切:我也希望你们能渡过难关,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西凉王府的上上下下全岀动,这让白衣人不由得佩服起王府的执行速度。大队人马打着灯笼火把在府中穿行,“不要放过任何角落。仔细检查!看清楚了!”一个中年男人浑厚愤怒的声音:“好大胆子,竟敢到西凉王府里行刺。加强警戒!不要放过一只苍蝇!”“这时候才想起加强警戒?不是有点晚吗?照看好自己的女儿吧!”白衣人心里嘀咕着,她坐在桂树枝上正盯着静言的闺房,生怕黑衣人会有同伙返回来行刺静言。今晚事情很顺利,她不由得坐在树上乐呵起来,在树枝上摸索着摘桂花解渴。突然她摸到一片软乎乎的东西,手感特别好,不由得多抓了两把。
“你摸够了没有?女流氓!”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把白衣人吓了一跳,她不由得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摔下树去。男子伸手轻轻拉了白衣人一把,由于人在大树上树枝并不太好使力,白衣人直接跌进了男子的怀里。白衣人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耳朵都发烫。“流氓!”白衣人白了一眼男子骂道。“你反说我是流氓?也不知道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不撒手。”男子听了这话又气又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你来王府干什么的?”白衣人问男子。由于王府大,而且静言的闺房处在王府中心且静言在病中,所以王府的卫士并没有进园子检查。故而也没有发现桂花树上的两个人。“你是谁?”白衣人悄悄问男子。男子听白衣人问他,就笑着说道:“你又是谁?大半夜你不睡觉跑到树上藏着看热闹吗?”“我是……”白衣人刚要说出来,话又咽下去了。因为她不能说出来,这个白衣人正是秦府大小姐秦时月。
原来,那次意外让屋檐掉下来石头砸到了头以后,竟然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了。特别是与她有关的前世仇人们的心声。开始,她还倍感意外,以为是幻听幻觉。不过,自从她信了一次救了自己母亲一次后,她就深信不疑了。这不在今天上午,她在街上买栗子粉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杀了西凉王爷的女儿嫁祸当今皇帝,让王爷投靠南夷国。所以她才能掐准时间来王府救下静言小姐。可这话不能说与外人听的。于是,时月沉默不语。男子见她不说话,虽然眼前女子一身白衣蒙着面纱,但她的大眼睛非常漂亮,想必也是个美丽的少女。
“现在天快亮了,那杀手也不会来了。”时月像是告诉树上的男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杀手?什么杀手?”男子听后大惊失色,忍不住接着时月刨根问底:“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时月见男子有些激动,忙翻身跳下树。男子也跟着跳下树。时月斜着眼睛扫视了他一眼:“我原本在夜间赶路,见有人鬼鬼祟祟潜入府上,担心她会做什么坏事就跟进来了。”男子的双眼死死盯住她,仿佛要将她的心看穿。“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黑衣人要杀了你生病的妹妹,从而嫁祸皇上让王爷为她们所用,从而达到控制西凉王府的目地。你还是好好保护你的妹妹吧!至于我是谁就不必问了。天快亮了,告辞!”时月转身就要离开。男子急了,拦住时月的去路,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有依据,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了。还有你到底是谁?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了。”
秦时月不禁笑了:“南宫云海,你就这么自信能拦住我吗?”男子正是王爷的二公子云海。自从静言生病后,他总是在夜里不定时的来到静言院子周围查看,怕静言夜里有什么事或什么需要时,他好随时可以帮上忙。不过到后来一段时间静言病情严重,加之父亲重金求得紫芝血参续命,他才没有出现那样频繁,这才给了黑衣人可乘之机。
时月听完云海的解释,抿嘴笑了笑,说道:“二公子,想取一个人的性命不一定要是仇人。有时候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今晚上的杀手一定还会再来的,公子可要将妹妹保护好。”云海听时月这么说,心下就明白了:静言的错根本就是因为她是西凉王爷唯一的女儿。天色渐渐泛明,时月也想快点离开。她说:“公子,每晚加强警戒,保护王府的每一个人。天亮了我得离开王府。”云海听后反倒笑着说:“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了呢?”时月听后便知他还是想要问自己姓名。只得笑着对他抱拳说道:“公子,在下秦洛阳,今夜之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王爷忠心爱国,西凉子民爱戴。告辞!”不等云海反应过来,时月快速离开院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秦洛阳?”云海看着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他转身查看静言的院落,应才发现原本完好的假山石碎成了一堆小石子,在一个角落还发现了血迹。他这才明白刚才的白衣女子说的都是真的:晚上真的来了杀手!有人真的要取静言性命!吓得他忙岀院子告诉了父亲。正在大花院里习武的王爷南宫雄听后不禁恼怒万分,动我可以动我的儿女家人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清早上人上头,南宫雄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找不到地方发泄,听儿子云海说起,那位蒙面女子一定来头不小,只是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云海低头说道:“夜色昏暗,她蒙着面纱,儿子不曾看清楚她的长相。只听说她叫秦洛阳。”“秦洛阳?秦……洛,阳。”王爷听后有些迷惑:“难道是秦洛川的妹妹?可是,本王只听到过有人说洛川的妹妹叫时月啊。”云海见父亲一脸懵的样子,他两只手一摊:“爹,管她是谁呢。我只管知道她是静言的救命恩人就行。”王爷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树上盛开的芙蓉花,半天才说道:“也是也是,记得人家救过静云的命就行了。云海,下次要见到她,定要谢谢她。”云海点点头,又皱起了眉头:“爹爹,人家也说了只是路过而已,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她。”王爷苦笑了:“傻儿子,父亲说说便当真,见到了就当面谢人家,见不了就在心里谢谢人家。”
正在这时候,丫头来报:“禀告王爷,公子,早饭好了。想摆在哪里用饭呢?”王爷听后就命丫头:“摆到静言小姐的莲叶阁前的院子里吃。”他又看了云海一眼:“走,吃饭去,顺便叫上你大哥哥。”云海听了忙去叫云山。不一会儿,云海拉着云山岀来一起到了莲叶阁前的院子里。王爷和李妃还有刘氏早在院子里等着兄弟两人了。云海坐到桌边一看:都是几人往日爱吃的东西。父亲是一碗鸭汤银丝面,嫡母是一碗燕窝羹奶豆腐,娘亲则是一碗红豆粥配一碟烤肉泡酸瓜条。他和云山哥哥的早饭却是一碗火腿炖肘子,一碗甸虾海菜豆腐汤,一碗人参炖野鸡肉,一大碗红灿灿的香稻米饭。“这?”云海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看自己的饭碗,说:“早上如此丰盛,怕不是连中饭都吃了吧?”他的话刚落音,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快吃吧!吃了好长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