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时月独自潜入楚王府不但拿走了七彩水晶石,还顺手放了一把火烧了筑月小院。可把肖老夫人气得不轻,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骂了一遍,不但不解气反而更窝火。司马云更是暴跳如雷,就要报给圣上下旨抓凶手。肖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都说王府暗卫高手如云苍蝇都飞不进来,如今告诉圣上被人潜入王府放了一把火烧光了筑月小院不是自己打脸吗?司马云像只泄气的皮球,他不服气地反问:老祖宗,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查,当然要查,只是要暗地里查!再作决定。”肖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气得将桌上价值连城的花瓶狠狠扔到地摔得粉碎,她气放火的人,更气没脑子的司马云,堂堂楚王府竟然后继无人了!司马家能异姓被先皇器重而异姓封王,肯定当年能力不俗。肖老夫人很气恼也很疑惑:“这是谁能避开王府重重暗卫,潜入王府去明月湖上放上一把邪火呢?虽然楚王府竖敌无数,毕竟王府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入。没想到还能有人进出来去自如呵!可恶!”
昨夜闹得上下倾巢岀动,自家的人自然瞒不下去。老夫人为了楚王府的前程,下令将王府湖心小岛失火的消息封锁,若有人问起,便统一口风:是天干物燥自然失火。王府里其他人还好,云梦园里,当小翠听说有人潜入王府去明月湖上放了一把火将筑月小院烧得干干净净后不由得心生窃喜:没准是时月小姐公子干的好事。她想起自己离开秦府前的晚上,时月小姐特意来房里和自己告别:“小翠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是你替我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你受的苦,我一定让司马云千百倍偿还,也会让你有个好归宿。”小红听说明月湖起火了,她心里只念叨着千万别是小姐公子,生怕司马云和老太太会事后算账连累整个秦府。她心里又希望是小姐公子来过,也许趁她睡着了小姐来看她了。小红心里很想念时月,她们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
听雨楼里,司马云想到自己住的筑月小院烧成了荒山恨得他牙痒痒:“千万别让我查岀来,否则扒皮抽筋,吃肉喝血。”他又派人暗中调查,有消息直接给他说就行。可是,这是京城,谁的胆子这么大敢烧楚王府,抓住了这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谁与王府有如此深仇大恨呢?司马云实在想不通。巧的是,丫头来报说绿珠姑娘孕期受了惊呆,腹中胎儿不保要去请太医。司马云气恼地说:“身体不好就找大夫看病,找我又有什么用。让管家去请大夫!”丫头吓得立马退下不敢多言。“绿珠是个什么样的妖姬,男人一碰她就怀孕。”司马云恼怒不已忍不住骂道:“才生下孩子没多久又怀上了。”他才要坐下喝杯茶解渴,又见胭脂走了进来见了司马云侧身行礼:“三公子,老夫人请公子去说话。”司马云听到老夫人有请,只得耐着性子满脸堆笑:“好,姐姐先行,司马云随后就来。”
司马云匆匆忙忙地赶到轩云阁,才进大厅大门,就让守在门口的小厮狠狠抽了一鞭子,痛得他跳了起来张口就要骂,却见老夫人端端正正坐在正中央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正冷冷地望着他。两个丫头胭脂紫玉正左右守着老夫人,司马云见了忍痛跪下给老夫人磕头:“老祖宗司马云给您请安。”肖老夫人听了也不叫他起来,只吩咐紫玉:“去,看看厨房炖的莲心茶好了没有?”紫玉领命而岀。肖老夫人又吩咐胭脂道:“你去小院门口守着,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可以进来。”胭脂也出去了。此刻的大厅里,只剩下肖老夫人和司马云。
肖老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司马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云儿啊,去,跪在那个软褥子上。老祖宗想好好和你说说话。”司马云忙双膝跪行至靠墙边的狼皮褥子上跪坐着听候老夫人的训斥。谁知老夫人并没有训斥他,反而亲自递给了他一杯茶。“这是今年釆的新茶,是你父亲托人从南边带来的。用去年收集的绿梅花上的雪煮的茶。你快尝尝看。”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司马云,如果不看他满身的富贵公子爷的毛病,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眼似双星,一身锦衣绣饰,浑身通透着皇着族贵气。若是能好好调教一番,一心向着正道上行走。他日即使不能光宗耀祖,维持家业也是可以的。老夫人想到这里,口气和蔼可亲:“云儿啊,咱祖孙二人怕是有好多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司马云听老夫人并无责骂之意,便放宽了心,说道:“老祖宗的教诲,云儿不敢忘。云儿记得五年那年,云儿有幸陪伴了老祖宗半年之久,老祖宗待云儿特别用心。云儿从不敢相忘。”
老夫人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岀一丝笑容,倍感欣慰地说道:“多久了,你还记得?云儿啊,别嫌弃老祖宗多嘴了,你呀也该收心,好好顾一顾王府的将来。”司马云听肖老夫人这么说,当场愣了一下,低下头许久没作声。过了片刻,他又抬头说道:“云儿倒真的没想过,楚王府家大业大,不管怎么样也不少我一口吃的穿的。”老夫人听了这话气笑了:“谁跟你说的?”司马云低着头说:“娘亲说的。”老夫人听了怒火顿上心头,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没发作,反而笑了笑:“云儿,你也曾读过书识过字,就没听过一句话吗:花无百日红吗?王府再家大业大,若无人维护,早晚有一天会败掉落没。”司马云听了低头不言语。老夫人眼里闪着泪光,看着跪在软褥上的司马云,既难过又心疼还生气。“云儿啊,以前你做了多少错事我都给你收拾了烂摊子,可老祖宗也不能一直护着你。兰儿的死,梅珠儿的死,香叶的死,这些发生在王府的事我都替你摆平了……”肖老夫人说着说着心里也难受起来:“她们,都是多好的孩子,你爱美色老祖宗不反对你,只要她们能生孩子将王府开枝散叶发扬光大都行,可你不能厚此薄彼,闹得家宅不宁。”司马云听到别人死了像根木头毫无反应,当他听说香叶死了时,顿时瘫倒在坐褥上:“老祖宗……香叶姐姐……死了?我母亲不是说她回乡下嫁人去了吗?怎么可能呢?”司马云看着老夫人一脸严肃的样子,他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原来母亲骗了我!”
司马云是香叶一手带大的,香叶虽是陪嫁丫头,身为母婢其实她只比司马云大了五岁。因为孙夫人临岀嫁前的一个月,她原来的贴身丫头不幸患病一疾而终。不得已临时挑了个叫红莲的丫头替补上这个缺位,为了缓解孙夫人之痛也就随了香叶的名字。司马云从小调皮,其他丫头婆子对他敬而远之避之不及。只有香叶耐心相伴照顾他和他一起玩。天长日久,司马云就对香叶动了真心。他在心里暗自发誓长大娶她为妻。后来,他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和香叶是不同级别的人,他不可能娶她为妻甚至连亲密接触的机会都没有。香叶长得实在漂亮:皮肤雪白柔嫩,水灵灵的大眼睛格外有神,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纵使衣衫宽大也掩饰不了她肌骨均匀充分发育的窈窕身姿。他宠了兰儿又抢梅珠儿,不过只是在她们的身上找香叶的影子。直到那次他在棠梨院养伤,看到香叶独自进屋伺候他。他忍不住大胆拉着她要行男女之事,却被香叶逃掉。司马云一心要得到香叶,便趁夜深人静使用迷香,随了自己的心,终于让香叶成了自己的女人……他原本想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后,王府的人便不会反对她当自己的妻子,谁知道……她死了。
老夫人听了司马云断断续续的哭诉既心疼又无奈:“自古奴婢都不可能成为正妻的,何况你是王府公子。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呢?老祖宗会让你收她当妾室,也算是个归宿。也不至于她怀着身孕死去。”司马云听后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她,怀了,我的孩子了?”司马云感到了无比的绝望放声大哭。肖老夫人面无表情默默地看着伏地痛哭的司马云,见正要进门的胭脂忙挥手示意她赶紧退出去。这时,紫玉端着两盏茶站在门口进退两难。老夫人见了便抬手:“进来放在桌上就岀去,守在院子的门口,没有我的话,任何人都不放进来。”“是,老夫人。”胭脂紫玉领命而去。老夫人只顾自己端着一盏莲心茶喝起来,边喝边说:“当初,王爷王妃将王府托付给我管理,原是想让我帮着你们把王府发扬光大,开枝散叶多子多孙,可是……”老夫人每次想到王妃临终前的嘱托就觉得形容惭愧,有愧于王爷王妃。司马云见老夫人哭了,慌忙磕头认错:“老祖宗,是孙子该死,孙子让您生气了,是孙子该死。”肖老夫人含泪趁机劝道:“你从此把那些不好都改了吧,孩子。王府要靠你来支撑呀。”司马云听了这话忙说道:“孙子没有这通天的本事,哪敢说我支撑楚王府呀,老祖宗。”说着,司马云就哭了。
肖老夫人见司马云哭了,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孙儿,搬到轩云阁来与老祖宗一起住,让老祖宗教教你。你呀,秦书的女儿秦时月是个不错的女孩,若你能得她相助,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一事无成。可是,你自己把与她的关系搞砸了……”司马云第一次听到老夫人说了这么多的肺腑之言,他也似乎有些触动。“你的父兄都在西南圣山镇守边关,云儿,他们没有十年八年是回不来的,你就是王府的门面,一定要好好支撑起来,知道吗?”老夫人低声说:“不管你真喜也好假喜也罢,对时月那丫头好点,知道吗?”慈祥的声音透着摄人心魄不可抗拒的威严。司马云也第一次开始想着自己与王府的前程。至于秦时月,他也不是真的十分厌恶她,就是看她对自己爱搭不理就来气,不就是洞房花烛夜时,将她晾了一晚吗?至于记恨他这么久吗?想起小时候她躲在玫瑰花丛里哭泣时的样子也很可爱讨喜,就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这么惹人生气。
肖老夫人和司马云难得如此融洽竟谈了三四个时辰还没结束。直到小厨房里传晚饭好了,老夫人才说公子爷也在这里一块儿吃。胭脂忙说公子的饭早就备下了,还特意做了公子爱吃的烤鹿肉和烤野猪肉。老夫人听后,连连嚷饿了要快些摆饭,又命胭脂去取上好的酒来给公子喝。紫玉见老夫人这般开心,忙跑着去后面酒窖里取上等葡萄酒和梅子酒。不多时,菜都摆上来了,除了烤鹿肉和野猪肉,还有人参炖乌骨鸡,红焖野兔子肉,燕窝糕,糖水莲子红栆,红豆稀粥。“老祖宗,酒来了,葡萄酒和梅子酒。”紫玉笑吟吟地端着酒壶和酒杯放到桌上。司马云还是第一次独自陪老夫人吃饭,他有些拘谨。“胭脂,给你家公子倒酒。”肖老夫人高兴地命人给司马云布菜,倒酒。司马云忙谢过老夫人。“云儿,老祖宗老了,护不了你多久了,要好好支撑家业。今晚要吃醉了,就和老祖宗一起睡。吃菜,多吃点菜,来,吃菜。”肖老夫人笑着给司马云夹了一块烤鹿肉。“云儿多谢老祖宗抬爱。”司马云忙的老夫人道谢。肖老夫人看着司马云脸上飞扬的笑容,不由得自己也开心起来,就多喝了几杯葡萄酒,脸上都有些许红润。“云儿呀,将来要走正道,今天有人能烧山,以后就能烧府,这么大的王府,云儿要守着呵,孩子。”肖老夫人到底是年纪大了的人,喝过几杯后,竟然醉了。胭脂见老夫人喝醉了,忙和紫玉一起将她背到里屋床上睡,胭脂赶紧替她盖好被子又将她的头发打散,珠钗珠钏放到梳妆台上。紫玉揭开铜香炉,焚上两个百合香饼子。两人收拾好一切才岀来,司马云打着帘子走进房间,挨上炕边倒头就睡着了。胭脂和紫玉相对一笑:“今儿祖孙两人开心了,多喝几杯都喝醉了,难得祖孙两人都有机会开心。”她们将司马云抬上炕床,又将细毛羊绒毯子盖在他身上。幸好,祖孙俩虽然酒醉,却都不曾吐。胭脂又添了两个百合宫香,这才带着紫玉走出了老夫人的屋子。连冷氏带着儿子来探望,胭脂也替老夫人回拒了。
棠梨院里,孙氏听丫头回说今天大半天司马云都陪着老夫人说笑,她还有点不信又不放心,直到亲自去里屋看到了儿子躺在老夫人的炕上呼呼大睡这才放心地回棠梨院,临回棠梨院时又嘱咐了胭脂紫玉好好伺候,这才回棠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