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一股恍若有形的灰色烟雾瞬间扑面而来。
林北猝不及防，被猛猛呛了几口，咳嗽不止。
他刚忙退后两步，缓了许久，才掩着鼻子走了进去，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朦胧一片。
只隐约能看到有一个人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林北心中一惊，也顾不上浓烈而刺鼻的味道，快步上前，喊道：“季检！”
“嗯？”
季昌明缓缓抬头，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长相，沙哑着声音问道：“是谁啊？有小艾的消息了吗？”
见人还活着，林北松了口气，没好气道：“季检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季昌明这才看清来人，摸了摸胡茬，苦笑叹息。
他这一夜过得，比年轻时通宵办案可难心的多。
“老季，办公室可不许点火。”
一道女声传来，满是嘲笑、不满。
季昌明抬起眼皮，顺着声音朝着门口一看，双眼立刻瞪得滚圆。
季昌明脸上瞬间焕发生机，好像眼下的乌青都淡了许多。
他猛地起身，身形立刻摇晃，有些头晕目眩，但还是强忍着招呼道：“快进来说。”
钟小艾笑了笑，道：“这办公室被你霍霍的，我就不进去了，去旁边吧。”
说罢，转身进了一旁的房间。
季昌明嗯了一声，一把抓起桌上电话，素日稳重的脸上，眉飞色舞。
不多时，沙瑞金急冲冲赶来，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的白秘书和李达康。
到了门口，他回头冷声命令道：“你们在门口等着！”
随后，自己进了屋子，看也不看脸色惨白的季昌明，直奔着钟小艾而去。
钟小艾看见来人，想起这一夜凄惨，忍不住的心中发酸，涩声道：“沙叔叔。”
沙瑞金头上隐约有细密汗珠闪闪发亮，顾不上这些，沉声问道：“没事吧！这一夜发生什么了？”
到他这个级别，早已养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养气本领，奈何是天塌了。
饶是沙瑞金，也是心焦的一夜难眠。
他虽然不至于怕她的父亲，但在上面多一个敌人，就少一分再进一步的机会，沙瑞金还年轻，还想再多做一些更大的贡献呢。
钟小艾摇头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地痞。”
她看了林北一眼，将经过缓缓讲述，沙瑞金听着，眉头紧缩。
季昌明听得也是心惊肉跳。
···
高育良放下电话，正了正神色，道：“钟小艾回来了。”
祁同伟面上一僵，干笑道：“那就好。”
高育良目光阴沉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事我会想办法，老实一点，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祁同伟点了点头，道：“老师，我都听您的，但是，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高育良揉了揉跳个不停的太阳穴，疲惫道：“是赵瑞龙吧。”
祁同伟难掩震惊，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高育良惆怅道：“也就他这么无法无天，我必须得给赵立春好好说说他这个儿子，再这么下去大家都得被他害了···”
···
沙瑞金听完，道：“没出大事就已是万幸，小艾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钟小艾一脸疲惫地点了点头。
沙瑞金看向季昌明，道：“侯亮平的事查清楚了吗？没有问题就尽快还他清白，不要耽误工作！”
季昌明一听，哪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当即承诺道：“我们一定加快推进，这件事也是林处长负责的，他一定会给小艾，给沙书记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沙瑞金点了点头，看向林北，十分客气道：“小艾的事，我个人谢谢你。”
林北还没张嘴，季昌明就抢过话头，抓着他的胳膊，神色紧张地对着沙瑞金笑道：“沙书记，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您千万别和他客气。”
沙瑞金摆了摆手，道：“这是什么话，有功就要夸嘛，而且···”
他看向林北，沉声道：“侯亮平的事，还要麻烦你！”
季昌明又抢先道：“一定尽力！”
说罢，不断朝着林北使眼色，示意他可千万别整活。
林北笑了笑，点了点头。
沙瑞金嗯了一声，道：“我和小艾还有些话要说，你们先去忙吧。”
季昌明道：“好的沙书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就拖拽着林北出去。
沙瑞金一直看到门被关上才收回目光，看向钟小艾，叹了口气道：“小艾，你沙叔叔想求你个事，不是为了我自己。”
“是京州这几十年的发展，几百万人的努力···”
钟小艾笑了笑，打断道：“沙叔叔，我明白。”
沙瑞金长叹一声，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这当长辈的心里更内疚了。”
钟小艾突然狡黠一笑，道：“那您出出血，我爸爸可是眼馋您那瓶老酒好多年了。”
沙瑞金苦笑一声，道：“你是个好孩子，等事了，我带着东西上门，给你们爷俩负荆请罪。”
突然，敲门声轻轻响起，打断了二人对话。
沙瑞金不悦皱眉，沉声道：“什么事？”
白秘书探身而入，小跑过来，弯着腰小声道：“育良书记来了。”
沙瑞金笑了笑，道：“他消息倒是灵通。”
钟小艾道：“沙叔叔，你们有问题可以问林北，他知道的也清楚，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沙瑞金点头，对着身旁人吩咐道：“白秘书，你去安排好，特别是安全！”
“还有，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进来好好唱一场吧！”
白秘书答应下来，小心翼翼地带着钟小艾出了门。
门外，高育良正和李达康冷战。
突然门一开，钟小艾走了出来，他赶忙上前关心问询。
钟小艾却是淡淡笑了笑，道：“高老师，我有些不舒服，回头再说吧。”
白秘书紧跟着说道：“沙书记请您和达康书记进去。”
高育良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进到屋内，两人刚刚坐下，就听到沙瑞金冷笑道：“两位谁先说说？”
李达康立刻举手，好像学生班级里最积极的那位。
沙瑞金现在可没有刚才丁点温和模样，浑身散发着冷峻。
他点了点头，道：“好，就从你这个有最直接关系的青天开始！”
李达康站起身，朝着高育良冷笑一下，随即面向着沙瑞金，开口道：“钟主任出了这种事，我坐在这个位置，责无旁贷！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