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天气总是反复,连日来闷热难耐,这天终是倾盆而下。
一辆马车压着青石路从容驶过坑洼的街道,水花四溅。
车内一妇人面色冷沉,蹙眉抛起车帘,催促道:“再快些。”
车夫听闻应是,扬鞭一甩,马车速度顿时加快。
坐在妇人身旁的婆子见她一脸急容,出声安抚道:“此事既然老爷已经知晓您是被冤枉的,夫人还是要沉住气。”
近些日子京里盛传她家夫人和杨武的私情,搅得府中不得安宁。
她家夫人本就生得貌美,又比老爷小上许多,再加上那些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难怪世人会深信不疑,就连她家老爷都险些信以为真。
“老爷面上是信我。”刘氏说∶“可他心里这根刺恐怕很难拔除,不然也不会想将杨武赶出京,说到底他还是不信我,这事要再传下去,说不准老爷都会起休妻的念头。”
经她一说,婆子心下也没了底,遂问道:“您为何不去找之前出此主意的那位想想法子呢?”
刘氏捏了捏眉心,“他那里也不方便,还是去找罗蔓想想办法吧。”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人,只是他之前便说过,身边一直有安南王世子的人盯着,与她见面不大方便。
眼下罗蔓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
马车很快便到药馆,此时门前已排了不少的百姓来寻医问药。
刘氏被婆子扶着刚一下马车,便见人群中一阵骚动。
“是朱念可。”
有人大声喊道。
“她怎么坐着轮椅?身边的小丫头是谁?”
“那是洛府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好像是叫夏蝉。”
有好事的走到夏蝉跟前打听,“姑娘,这朱氏不是死了嘛,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蝉淡淡一笑,“那都是旁人乱传的,我家姑娘机缘巧合救下了朱夫人,特命我带她到这里看大夫。”
那人一脸了然,又同旁边的人说:“我就说洛府二姑娘素日贤名在外,怎会做出将人逼死的恶事来。”
另一人点头赞同,竖起大拇指道:“二姑娘真乃菩萨心肠,对待诬陷自己的人都这般宽厚,日后定能长命百岁。”
“泰康侯府没有府医吗?”刘氏在婆子的搀扶下走过来,“把人送到大庭广众来,还不是想博个好名声。”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夸洛玉书的百姓,瞬间便又讨论起刘氏的话来。
夏蝉见来人一身富贵,容貌颇佳,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猛然间,她想起曾经在药馆对面的茶馆里见到过此妇人被女医带到里间。
这莫不就是姑娘想引其现身的刘氏?
见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又议论开来,夏蝉高声道:“这位夫人的话就不对了,我们侯府里确实有大夫,可朱夫人伤的是脚,如何让一男子看得?”
她一顿,拿眼打量了刘氏的脚而后才道:“难道说,这位夫人若伤了脚也是找寻常大夫给看不成?”
大齐民风虽然开放,但女子的脚却只有自己夫君瞧得,夏蝉的话无疑是指责刘氏不知检点。
气得刘氏指着夏蝉,“你,你。”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婆子见状忙训斥道:“哪来的狗奴才这般无礼,竟敢同我家夫人如此说话。”
夏蝉不以为然问道:“你又是哪家的狗奴才,竟敢在这里叫嚣?”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那婆子不曾料到夏蝉年纪轻轻,嘴巴能如此厉害,使得她一张老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的,着实下不来台。
婆子恼羞成怒,上前就要给夏蝉一巴掌,怎奈她人老筋短,夏蝉一个躲闪,她不仅没打到人,竟还把自己的老腰给闪了,疼得她当场呲牙咧嘴。
众人笑得声音更大,刘氏哪里气得过,一转身对身后三个家丁骂道:“你们都是死的不成,还不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
家丁应是,一个个冲到夏蝉面前便要将她拿下,夏蝉的功夫虽不算一等一的,但对付这几个家丁却 是绰绰有余的。
没一会儿工夫,三人便被夏蝉打趴在地。
在众人的一声声叫好中,夏蝉踩着其中一人的屁股,掸了掸手中的灰尘,不屑道:“还有谁来?”
此时的刘氏面色涨红,袖中的手都在发颤。
她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么个煞星。
正当她要亲自动手时,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夏蝉不得无礼。”
随后洛玉书款款走到刘氏面前,微微一福身,笑着道:“终于见面了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