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冰晶玉髓花
车夫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乞丐,回头向马车内答道:“回禀淑妃娘娘,一个小乞丐倒路上了,估计是饿的。”
肖爱月还没说话,却见儿子已经放下糕点,挑开车帘下了车,便也急忙跟上。
马车前,顾章华看到小乞丐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蓬蓬的,一张脸瘦得快剩皮包骨,年纪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他抬头哀求地看向母亲的脸,伸出小手拽了拽母亲的衣襟,肖爱月的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娘的寝殿里已经养了三只鸡、五只猫还有七笼子鸟……”
“可他是个人呀!”
肖爱月哑口无言,她想起当儿子从御厨房抱回第一只鸡,她反对时,儿子跟她说:“可它是只鸡呀!”;
捡回第一只猫,她反对时,儿子跟她说:“可它是只猫呀!”;
救回第一只鸟,她反对时,儿子跟她说:“可它是只鸟呀!”;
肖爱月使劲地揉了揉额角,她看向地上的小乞丐,竟然还觉得儿子说的对,这次是个“人”!
“下不为例!!”
顾章华的眼睛顿时亮了。
再次启程的马车里,多了个被顾章华起名侍书的书童,正在大口大口吃着赵萱送给顾章华的糕点。
夜幕降临,栎阳城里次第亮起了灯光,一片宁静与祥和。清风院的匾额在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的照耀下,朦胧而静美。
赵小曼正在沐浴,玉兰帮赵小曼整理湿发,忍不住嗔怪道:“小姐,您真不该想都不想就把冰晶玉髓花送给淑妃娘娘,您难道忘了?那可是秦将军送给小姐的,还差点被巨蟒吃了!您当时一句玩笑话,秦将军可拼了命!”
赵小曼叹了口气,她当然记得,那还是宣和元年除夕前一天晚上,京城栎阳最豪华的酒楼“登月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丰城大捷归京的大将军秦韶设宴款待好友和同僚,赵小曼就在邀请之列。
那时她带着玉兰刚走进雅间,秦韶就向她隆重介绍在座的各位,但在她的眼中,却只有秦韶的身影,一身儒生打扮的秦韶清新俊逸、风度翩翩,与平日见他时身穿戎装的飒爽英姿完全不同,赵小曼不禁看愣了神,就在此时,她听到秦韶问她:
“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只要攻下栎阳,解了丰城之危,就在‘登月楼’与你把酒言欢!”
“我还以为你只请了我一个。”
秦韶哈哈大笑:“下次单请你!”
后来大家欢宴一场,期间她想起一个传说,便问秦韶:“传说天雾山山顶常年积雪,生有一种稀世珍宝‘冰晶玉髓花’,百年才开一次,将军驻守北境多年,可曾见过?”
“是有这个传说,据说此花可令人延年益寿,但却未曾见过,怎么,你想要?”
赵小曼抿嘴一笑:“将军若能摘来,小女子也只好笑纳了!”
秦韶再次朗声而笑,两人同举酒杯共饮。
玉兰看到赵小曼愣神,试了拭水温,轻声说了句:“小姐,水凉了,要不要再添些热水?”
“不用了,”赵小曼靠在浴桶边缘伸了个懒腰,这才站起身,轻描淡写道,“那花留在我这儿也没用,正好肖爱月那丫头臭美,送她正合适!”
玉兰嘟着嘴,拿起一件丝绸睡袍披在赵小曼身上,赵小曼捏住衣襟,却有些惊讶。
“怎不听我爹的话?咱赵家人只穿布衣,官商铺子里售卖的丝绸价格不菲,而且咱们也要避嫌。”
“小姐,您放心,不是官商铺子里买的,更不敢私自挪用商队货品,”玉兰边帮赵小曼擦干头发,边解释,神情有些兴奋又透着些神秘,“是忠管家在‘天光集’上买的,特别便宜,我就随手给小姐做了两身睡衣,换着穿,过两天再给小小姐做两身。”
“‘天光集’?我怎么没听说过,也是在城西?”
“城西的店铺是白天做生意,‘天光集’是晚上做生意,每月初五、十五、二五这三天,大概五更天出来摆摊,天一亮,商人们就会迅速离开,连人带摊消失得无影无踪,忠管家也是近些天进城置办家用才听人说起,去过一次,好多都是在咱们夏国卖脱销的紧俏货,丝绸、瓷器还有越国特产的翠玉簪子呢!”
赵小曼面色渐渐凝重,她问:“今天初几?”
“十三,怎么,小姐您也想去集上看看?那带我一起去吧,我想买两支好看的簪子!”
“兰姐,我不是去买东西,是有别的事,我首饰盒里的簪子你随便戴。”
初十五这天,不到五更天,赵小曼已经一身普通女子日常的打扮出现在天光集。
城西那些还未开门的店铺前,道路两边,果然已经摆满了售卖各种货品的摊位,前来赶集的人络绎不绝,吆喝货品的、低声砍价的、挑挑拣拣、热闹非凡。
赵小曼借着黎明前的一点点光亮,拿起面前摊位上一支玉兰心心念念的翠玉簪子。
摊主立刻介绍道:“一看您就是识货的,上好的翠玉簪子,只卖一两银子。”
“差不多的款式,在‘珍宝阁’可要花五两银子,还时常断货,你有多少支?我都要了。”
“只剩这一支了,您要再来晚点这支可也就没了。”
赵小曼掏出银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这簪子是从哪儿进的货?一两银子你也能赚一半吧。”
摊主接过银子,有些警惕地看了眼赵小曼:“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卖,进货是我爹的事。”
说完便转过身招呼其他的客人,不再理赵小曼。
赵小曼思忖着朝其他摊位走去,正在这时,不远处的人群发生骚动,摆摊的商人们闻风而动,纷纷快速地收拾起货品,朝街巷中跑去。赵小曼正自不解,但见一队衙役正在抓捕尚未来得及跑走的商人,收缴货品。赵小曼认出带队的人正是自己的堂弟赵佑,急忙迎了上去。
赵佑此时也已看到赵小曼,连忙下马,拱手喊了声:“堂姐,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