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看着魔族那边发来的战书，头疼不已。他已经给其他宗门掌门发去了消息，想必他们也应当收到了魔族的战帖。
掌门叹气，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竟又要起战事。而且这次战事听说还是由一向神秘低调的天魔族挑起来的，掌门看着窗外没想到不过一百年竟又要起战事。
事关重大，各宗掌门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剑宗。
他们在偏殿里讨论了许久，各执一词各抒己见。
有人主张应战，也有人认为将最有天赋的弟子留下不允许参与此次战祸，还有人认为当让弟子们都参与，毕竟不经历这些怎么可能成长起来。
他们商量了一天，最后勉强得到了一个共识答案。随后又匆匆离去，开始准备通知管线处各地加强防御和布置阵法。
可魔族的动作太快了，在下达帖子后的第二天便开始全面进攻。一些偏远的地方，在被攻陷后下收到了消息。
一时间，安稳许久的修真界再次陷入动乱。
掌门满脸愁容站在阵法外，看着里面毫无动静的洞穴。明知道里面的人什么也听不到，掌门还是絮絮叨叨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天魔族这次的少主很厉害，化神巅峰修为估计他也只是压抑着，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晋升。魔族到时候又多了一员大将……”
“明烨等人在此战役中表现得很不错，都已经进入元婴期了。听说他们挡住了南方魔族的入侵，保下了城池。玄宗那群老家伙们得意得不行，私下里又愁容满面。”
“剑宗弟子在战争里离世的很多，命定已经熄灭了三分之一……”
“……云飞也赶去了北边……宗门里的化神期以上剑修只剩下我和未现世的老祖宗们了。”
“……朝朝刚给我传了讯息，他带着裴度赶去战争区的路上，大概晚上就会抵达到那里……”
掌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多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将这段时间以来心里积压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也不并在乎里面的人是否能听到，他只是想要将这些情绪吐露出来。
身为掌门，他无法参与这次的战斗守在后方，看着自己的弟子们一个个离世说不难过是假的。
掌门沉默了许久，“朝朝那个孩子，一向主意大又是那样的性子。师弟，你若是再不出来恐怕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
还是没有回应。
掌门叹气，又静静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在奢求些什么，师弟闭关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动静，不少人纷纷猜测玉真剑尊是不是早已离世。他虽然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又隐约觉得这就是真相。
掌门离开后，周围的空气突然有了波动。
裴度和顾今朝在拼命赶路中，他们收到掌门的讯息后便马不停蹄朝北方赶去。只是距离有些远，即使尽心赶路也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五年过去了，裴度早已长成了前世的模样。和那时绝望宛如凶兽的他不同，现在的他目光明亮眼里还有光，没有半点儿绝望被背叛的失望。只是偶尔看向身边人的目光偶尔露出一股未藏住的黏腻和渴求。
五年了，他依旧没能和顾今朝表露心意。即使这些日子里，他们之间愈发亲密相处也越来越平等融洽但是裴度依旧没能说出自己的喜欢。
相处的时间越长，裴度越能了解顾今朝。和他少时需要仰望的天才不同，顾今朝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和任性。这种和心上人日日相处的日子，让裴度既开心又惶恐。而越相熟便越能感觉到顾今朝心里有事情瞒着他，直觉告诉裴度他若是能知道这个‘秘密’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才是真真切切走入了顾今朝的心房。
两人的修为都不低，越靠近北边看到的残壁断骸越多。甚至还能看到许多百姓带着食物和值钱的物品纷纷朝后退。
“杀！”
号角声，嘶吼声响起。
黑压压的魔军再次袭来，一身狼狈的修士们再次挥剑上前。
明烨带着玄宗弟子们正在布置杀阵，宋玉言则在后面不断炼制疗伤丹药和快速填补灵气的丹药，纪铭则挥舞着刀在魔军里面肆意厮杀着，佛宗的弟子们也在其中。
顾今朝和裴度赶到时，魔族的那一波进攻才刚刚结束。
顾今朝看着被扶着扛回来的受伤弟子们，丹修和医修们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开始治疗。
顾今朝在里面看到了几张还算熟悉的脸--是剑宗的弟子，他抿唇见他们一脸疲惫也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裴度跟着顾今朝去了主帐营，明烨等人和各位长老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听到有人掀开帷幕，下意识戒备抬眼看了过来。
“今朝!”纪铭很是惊喜，“你怎么才来啊！”
说着他突然有了力气从椅子上拔起来，对着顾今朝的肩膀捶了一下。
“抱歉。”顾今朝行礼，“收到消息时我们在南望海，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
南望海在妖族的最南边，是鲛人一族的领地，没想到顾今朝他们历练竟然会去到那里。
“妖族竟没受到影响吗？”云飞道。
其他人想到了什么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如果说妖族没有受到影响，那么就说明这场战争只是魔族和人族之间的斗争。而妖族在其中并不受任何影响，无非便是换了个盟友而已。
顾今朝摇头，他猜测这场战争或许有几分因为自己。没想到龙皓天这人竟然如此疯，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
他发起这场战争能得到什么好处？虽然人族有损失，可魔族的损失也不会小。为何偏偏如此疯狂？
云飞等人沉默了会儿，又继续谈论起来。
因为顾今朝和裴度的加入，战力又增加了不少。而且其他家族和散修也加入了不少，情况微微好转起来。
确定了方案后，众人纷纷下去休息。
明烨走到顾今朝面前，“你进入化神期了？”
冷淡的嗓音里满是疲惫，顾今朝点头从空间里拿出一叠泛黄的符箓。
“历练的时候运气不错，进入了几个秘境又有所感悟便成功进阶了。喏，这是我从一个秘境里找到的古符箓伤害很是可观。你若是研究一番，说不定还能和杀阵联合在一起，威力翻倍。”
明烨一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见到这大符箓眼神也柔和下来。
“谢谢。”
“我们什么关系，道什么谢。快去休息吧，你眼底的青黑实在太明显了。我知道你着急担心，可也得顾忌身体啊。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岂不是损失了一大助力？”顾今朝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明烨的存在很是重要，有他在那些弟子和修士的存活率便可高一些。他们的压力也能小一些，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们要面对的将更加艰巨。
明烨点头，“那我先告辞了。”
他说着，目光扫过顾今朝身后的裴度身上。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眉头一下子便蹙了起来。
脚下一停，又恢复原样。
顾今朝将一柄骨刀送给纪铭便又去找了宋玉言，将一批草药送了过去。
夜慢慢深了，裴度在城墙上找到了坐在上面发呆的顾今朝。
“哥哥，怎么不去休息？”
裴度问道。
顾今朝回头看着那张俊秀帅气的脸庞。
前世，裴度并没有活到这个时候。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二十一岁的裴度，大方举止有礼，稳重又不失温柔，是很受欢迎的君子形象。和他记忆里，一身染血白衣手持残剑满目阴鸷的青年不同，也和那个意气风发笑谈挥剑的少年也不一样。
但，都是裴度。
“小度，你怎么不喊师尊了？”顾今朝问道。
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裴度喊自己师尊了，一声声哥哥好像要将他们的师徒关系抹除一般。
裴度抿唇，“师尊。”
他又道，“哥哥。我觉得哥哥更好听，也更适合阿朝你。”
“······没大没小，谁允许你这样喊为师的？”
顾今朝避开他的视线，阿朝这个称呼只有111会称呼他。顾今朝为唯一有执念，这意味着对方对他而言是特殊的。而现在，这样喊的人多了一位。
裴度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凑近。
两人之间的站位原本就是顾今朝在城墙上坐着，裴度站在他旁边。因为说话，顾今朝半个身子都扭向这边。所以裴度凑近，一低头便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两人之间的距离无比的近，几乎一扭头便可以亲吻到。
裴度喉结滚动，眼神炙热。
“阿朝，我喜欢你。”
裴度几乎是剖着心，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的不安总有种自己马上失去顾今朝的感觉。所以才不管不顾，抛弃了之前的温水煮青蛙的计划将死死压抑的不算秘密的秘密说了出来。
顾今朝：······
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或者说之前便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裴度的年纪不大，就算经历了两世却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算嘴上不说，可眼睛却能暴露出一切。
顾今朝又不是没见过这种眼神，自然便知道了。
“阿朝，你不是说我们的命运线是交织在一起的吗？所以，”裴度牵起顾今朝的手将其按在胸口，“我们是注定的道侣。”
掌心下的心跳格外剧烈，一下又一下急促跳着如同面前的人一样，炙热灿烂的。
、顾今朝抬眸对上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黑眸，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些说了无数遍的礼貌拒绝话术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今朝承认，裴度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他陪在这人身边两世，见证过他的辉煌也见证过他的低谷，他的好他的不堪他都知道也无比清楚这个人的秉性。他并不想离开原世界，虽然那里有着诸多不好可他一切都计划好了，只需要执行就可以迎来完美结局。
可，看到对方被围攻即将结束生命时，他还是心软了答应了下来。
“阿朝？”裴度小声喊道，渐渐凑近。
他在赌，赌顾今朝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的。
就在即将触碰到那一抹薄唇的时候，顾今朝微微偏头，吻便落在了唇角。
就算如此，两人的心神还是颤动了一下。
顾今朝眼神恍惚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裴度，你逾越了。”顾今朝叹气，起身跳了下来。
“阿朝。”裴度只是捏紧手，“你对我也并非没有喜欢。”
人在被偏爱时，胆子总是变得格外大一些。几年的相处，足够让裴度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心上人也喜欢自己。即使只有一点点，可也足以让他高兴并有了底气。
“······”
顾今朝沉默许久，最后还是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
他不屑于说假话，自然无法否认。
所以只能有些狼狈离开。
裴度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吐出一口浊气。
没关系的，他安慰自己。只要自己努力，师尊迟早有一天会接受自己的。就算师尊不答应，他只要陪在师尊身边也很幸福了。
他静静站了会儿，情绪彻底平复下来才对着一处阴暗角落道，“道友应该听够了吧？”
那人藏得极好，如果不是刚刚他亲吻阿朝时给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他也不会泄露出一丝动静出来，自己也不会注意到他。
明烨手里拿着符笔缓缓从角落里出来，偷听墙角还被当事人抓包他的表情有一点点的尴尬又很快消失不见。
“明前辈。”裴度对他行礼。他认得对方，是师尊的好朋友。
这一声前辈让明烨浑然不适，他看着修为和自己相差无几，年龄相差也不过十几岁的裴度摆摆手。
“别叫前辈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也不大。实在不行，你叫我师叔也可以。”甚至可以算同龄人，突然就涨了那么大的辈分让明烨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和自家师尊同等地位。
“明师叔。”裴度从容改口。
明烨觉得好受一些，他看了眼面前的青年又想到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叹气。
“你真喜欢朝朝？”
“当然。”
“那你了解他吗？我不是说那些肤浅的而是真正了解他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你知道吗？”
裴度原本的话被堵了。
明烨叹气，看着明显愣住的裴度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顾今朝既然没有说，那么他也不会告诉面前的人。
“师叔知道些什么，能否告诉我。”裴度恳求道，他能察觉到明烨未说的那些话将是关键。
明烨摇头，“·····你知道浮岛吗？它们没有根基只能随波逐流在海面上漂着，没有定所。”
浮岛？
没等裴度再问，明烨便走远了。他还得绘制阵法，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