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还不快跟上去!”紫沐阳见妹妹离开,不忘叮嘱绿竹,“玉华今日食用的烤肉较多,回去记得提醒她喝些牛乳。”
“奴婢遵命。”绿竹加快脚步,追上置气的紫沐雨。
芳菲苑中,吩咐宫婢熄灭了炉火之后,便让他们退下,只留下兄弟四人。
四人坐在亭中,各执一方。
紫沐阳端起酒樽,看向其余三人,“恭祝九弟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祝小九从此以后平安顺遂。”
“那七哥就祝你早日觅得良人,相伴一生。”
“谢谢兄长。”
其余三人共同举杯,酒樽碰撞在一起。
四人一同将酒樽中的酒水饮尽。
“小九,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能不能给七哥解惑?”紫泓轩继续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两人的注意。
“七哥但问无妨。”
“那日在沂王府,我们看到的明明是你,也是太子皇兄亲自将你送进皇陵。若那日沂王府的不是你,又是怎么做到瞒住大家?”紫泓轩的疑惑,也正是其他二人不解的地方。
“被太子殿下送进皇陵的沂王,应该是天字卫中的酉。”酉在天字卫中的武力值并不靠前,凭借他的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在天字卫中排第十位。
“怪不得。”紫泓轩轻叹。难怪,有酉这样的人在,任凭他们怎么试探,也是徒劳的。
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紫沐阳的拳头紧握。他该是知道的,若没有父皇的助力,九弟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京都。父皇对九弟,真是极致的偏宠啊。身为太子,他连赤翎卫的面,都没有见过。呵!九弟的身边,却是随时有天字卫暗中相护么?紫沐阳神色如常看了一眼远处的宫墙。
“这么说来,父皇早就知道你无事咯?”紫泓轩扬着声音,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懊恼。
“九弟,体内的毒可都清除了?”紫沐阳关切地询问着。
“对对对,体内的毒可都清除干净了。瞧我这脑子,忘了问最重要的事,喝酒会不会有影响?”紫泓轩一经提醒,又开始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子。
“无碍了,七哥。体内毒素尽数清除了。”紫沂宸将二人的关切看在眼里。
“那便好,那便好。”紫泓轩碎碎念道,“要是父皇知道,给你误饮了酒,我怕是又要闭门思过了。”
“你少去点烟花柳巷,乖乖去户部当个职,父皇哪里会无端由地罚你。”紫沐阳接过斟满的酒樽,毫不留情的说道。
“知道了,皇兄。”他还准备过几日,偷偷去红袖招坐坐呢。被他这么一提醒,他只好再忍忍了。太子皇兄整日里跟着太傅大人学什么治国之道,哪里知道红袖招与普通的烟花之地的不同之处,都是世俗偏见罢了。紫泓轩斜着身子,凑到紫沂宸身边,小声地说,“九弟,下次七哥带你去红袖招见见世面。”接触到紫沐阳警告的眼神,乖乖地坐好,继续喝着女儿香。
“二弟,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紫沐阳注意坐在左侧的紫浚泽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紫浚泽回过神,否认道。
“二哥能想什么,估计想踏雪了?”右侧的紫泓轩调笑的。放眼整个皇宫,谁还不知道,二殿下的爱驹踏雪。
“别拿踏雪满足你的恶趣味。”紫浚泽抬眸,看向对面的紫泓轩,话语间有些警告的意味。
“知道了知道了。”紫泓轩小声嘀咕着,谁不知道踏雪是你宝贝。
四人在芳菲苑中,畅聊了许久。
晚间,紫沂宸和紫浚泽二人如约去了若雪宫,陪柳妃用了晚膳。用完晚膳后,便只身回到了栖舞宫。
在皇城中多番打听,也没有打探到楼岑的消息,若是楼岑生气了,躲了起来,任谁也找不到。眼下正是新年,放眼京城,阖家团圆,同祝新春。楼岑,此刻又会在哪里?
紫沂宸躺在小时候住的殿内,脑子里都是楼岑平日里跟他说笑的模样。那样纯粹的他,该是潇洒自在地活着的。
而此时,楼岑坐在红袖招的房顶,朝着皇宫的方向看着。今日京中百姓都在传沂王死而复生,他在这红袖招中,也看到了戴朝亮大张旗鼓地护送他经过。瞧见他揭开车帘,惊鸿一瞥,却深感他眼里浓郁的伤痛。
楼岑承认,有那么一瞬,他是想飞身过去,抚平他眼底的忧伤。
可像柳洛青说的那般,在京中行事不能冲动,否则会害了他。
不知道他现在在皇宫中,是什么样的处境?那些伪善的人,会不会继续伤害他?
“又不睡?”柳洛青走到他身边,坐下。“既是担心他,不如去找他坦诚布公。在京都,你们早晚是要见面的。”柳洛青不知道楼岑最近在做些什么,但他深知,以他这么直来直去的性子,也谋划不出什么大事,便撤去一直跟着他的弄月。
“柳洛青,你一天到晚都很闲吗?”楼岑转过身,正对着柳洛青,一时间特别好奇地问,“听师傅说,京都的岁暮庆典很盛大,怎么今年没有?”
“那不是因为你家沂王,当今陛下爱子,殁了不到半年,庆典便取消了。”柳洛青丝毫不留情面地怼回去。
你家沂王?楼岑听到柳洛青这么称呼紫沂宸,有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面上却不显丝毫。单从柳洛青这么说,也能判断出紫沂宸在家中也是受到父亲疼爱的。但皇帝不是世间权力最大的么?紫沂宸曾说那七瓣莲,是他至亲所下。在他眼皮底下,能让自己儿子中毒。看来,这个皇帝也不怎么样。
给他一点时间,一定会把那个下毒的人揪出来,也让他尝尝七瓣莲的滋味。
“又在想什么小心思了?”柳洛青看着眼前的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可自拔,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
“我能想什么?想着今晚等你睡着,给你下点蛊什么的,让你明天下不来床!”楼岑找回思绪,恶狠狠地说。
“仗着是药王徒弟,就知道拿这点事儿吓唬我。”柳洛青离楼岑远了些,惹不起,我躲远点儿还不行?
“你今晚怎么不陪家人啊?”师傅说,那些大家族礼仪什么的特别繁杂,岁暮守岁,初一祈福祭祖……
“守岁就让你一个人了,今晚再不陪陪你,以后我还能对外声称是楼神医的朋友么?”他可是知恩图报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岁暮已经让他独自一人在红袖招过了,药王大人又不在他身边,作为好友,当然不能看着他在此佳节,仍孤身一人。
“那我还得谢谢柳公子盛情咯。”楼岑站起身,学着平日里惜月那样,朝他施了一礼,而后坐下,却不再看皇城那边。“带酒了没?”
“哟?我们楼神医惦记上我的酒了?”柳洛青调侃道。
“一句话,给不给?”楼岑不想理他。
“给给给!楼神医想喝酒,我把这红袖招卖了也要给你取来。”柳洛青其实过来的时候就拎着两壶女儿香,考虑到每次找楼岑喝酒的时候,他都拒绝了,所以没有上赶子问。谁曾想,这次他倒是提出来要喝了。
楼岑接过一壶酒,取下瓶塞,对着口喝着。
“慢点喝,这女儿香初尝不觉,后劲大得很。你第一次喝,悠着点。”见他对着瓶口如牛饮一般,柳洛青赶忙劝阻。
“柳洛青,你这是不是假酒,跟师傅酒葫芦里的味道一点也不同。甜甜的,跟糖水似的。”楼岑从来没有喝过酒,以前跟师傅俩住在谷中,因为好奇师傅酒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趁师傅睡着的时候,偷偷去拿酒葫芦,正准备尝一口,就被师傅用一个小石头砸了脑袋。后来,再也没有打过酒葫芦的主意。
“楼岑,你不能喝了。”柳洛青一个没注意,楼岑已经把酒壶里的酒霍霍完了,眼瞧着他的两颊浮上红晕,一脸神秘莫测地看向自己。柳洛青就知道,他这是喝醉了。这人,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在药王谷这么多年,冥老竟然没有给他喝过酒?没道理啊?
“柳洛青,紫沂宸以前在皇宫里住哪间屋子?”楼岑站起身,将一旁的柳洛青抓起,问道。
“他啊,住在栖舞宫。”柳洛青拍掉他的手,站稳身子,“不过,你问这个干嘛啊?”他不会是,要夜闯皇宫吧?
“楼岑,皇宫内外,禁军严守,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你要是被抓住,紫沂宸再怎么受宠,也救不下来你。”喝醉了,到屋里躺会儿不好么?想着,柳洛青准备把楼岑扶回房间。
谁料,楼岑一个后撤,便脱身了。脚尖点地,落到了对面街巷的屋顶上。
“楼岑!”柳洛青无奈扶额,没一个是省心的。
栖舞宫……楼岑嘴里轻吐着宫殿的名字。神志还算清醒,只是脑袋有点发胀,不过不影响他轻功发挥。
被夜间的冷风一吹,思绪似乎更清晰了几分。
此时的楼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见紫沂宸,让他几个兄弟也尝尝嗜睡蛊的滋味。
轻踏着琉璃瓦,看着下面守卫的禁军,轻哼一声,人影消失在宫宇之间。
时间越久,这酒劲似乎上头了,这头越发地疼了。
楼岑停在一处宫殿屋顶,用手抵住脑袋,暗叹,没想到皇宫这么大,柳洛青说的栖舞宫到底在哪里?早知道,就该带着他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