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送往北疆了?”别苑中,紫泓轩摆弄着花草,听到蘼芜的描述,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以他对父皇的了解,就算没有来自沐家的压力,也不会轻易地让太子去那苦寒之地。“确定无误?”
“属下亲眼所见,是太子殿下!”蘼芜认真说道。
“无论真假,我这皇兄都永远留在北疆好了。”紫泓轩邪魅一笑,握着剪刀,最高处的花枝被剪,掉落在地面上,被他踩了去。
沂王府内
楼岑待在药庐中,准备着各种药丸,听之坐在一旁,给自己的应声蛊虫喂着药材。
“师傅,一大早你就在忙着制药,糕点都没有吃!”听之忍不住抱怨道,这几日他将去珍馐阁买的糕点都送给了大黑,师傅一点也不在意。
“听之,我教给你的制毒的方法,可都记住了。”楼岑抬头,放下手中的石臼,看向听之。
“嗯!师傅教给我的,我都记着呢!”兴致是最好的老师,他对药蛊之术感兴趣,楼岑教得认真,他也学得认真,自然是事半功倍。
“这些呢,用法用量,我都留了一张纸条在袋子里面,若是忘了,可以看看。”楼岑指了指他这几日准备好的各种药。
“师傅,你准备这么多干嘛?”听之随手翻了翻,有活络筋骨的,治疗外伤的,也有各式各样的毒药,一时间,他猜不透师傅的用意,搞得跟道别似的,明明他刚回来没几天。
楼岑但笑不语。而后从布袋中取出一枚丹药,递到听之手里。
“把这个吃了。”
“哦。”听之接过药丸,不作他想,直接丢进嘴里。
“也不问问给你的是什么?”楼岑一脸坏笑地盯着听之,“感觉如何?”
“师傅?你?”听之不可置信地看着楼岑,指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地咳嗽着,“师傅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说话间,鼻头一热,两股热血顺着嘴唇流下,滴落在地上。
“师傅今天教你最后一课,防人之心不可无!”楼岑将听之跳脚的样子看在眼里,大笑道。
“师傅!”听之捂住鼻子,大喊道,明明是故意的,还说是教自己!
“不是说教给你的,都牢牢记住了么?眼下,快点给自己解毒去!解不了的话,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楼岑的徒弟!”楼岑挑眉,不忘提醒着他。
听之红着脸,慌不择路地从药庐中跑出去。
恰好撞见走向药庐的紫沂宸,招呼都不想打一个,直接飞身去往西苑。
“听之这是怎么了?”紫沂宸走进药庐,看着楼岑满脸笑意,疑惑地问道。
“他呀,能不能出师,就看今天了。”楼岑眼含笑意地说道。
楼岑回来的这几日,除了晚间与他同眠于辰苑,其余的时候一直待在药庐中,眼底都带着青紫色了。“回房睡一会儿?”
“不用。”楼岑无所谓道,“以前在谷中炼制药人的时候,七天七夜都没有闭眼,相比之下,这没什么的。”
想起什么,楼岑突然转身问道,“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去过北疆?”
“嗯,十六岁的时候,去的北疆。”紫沂宸紧紧地看着楼岑,突然提到北疆,莫非楼岑想去北寒之地?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突然对北疆感兴趣了?”
“没有。”楼岑摇头否认,担心紫沂宸会察觉些什么,便转移话题道,“你那大哥也算自食因果了。”
“嗯,今日午时,他已经前往北疆了。”
没了紫沐阳,小玖在京都的危险便少了几分。
“时候不早了,先去用午膳吧。”紫沂宸打断他的思绪。
“好。”楼岑温柔一笑,将台面上的药丸一一装进瓶子里,而后交给紫沂宸。
大厅内,听之早早地坐在了那里,看到楼岑二人走近,故作生气地撇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哟,毒解开了?”楼岑知道听之在置气,坐到他对面的位置,给他夹了一块鸡腿,“流了不少鼻血,喏,补一补。”
“殿下!你看!”听之朝着紫沂宸撒着娇,“师傅他就知道欺负我。”
“嗯。”紫沂宸抿唇笑笑,并未多言。
果然,自家殿下遇到师傅,就没有任何原则可言!自己就不该对殿下抱有奢望!
“哈哈哈!”楼岑见状,大笑起来。
“师傅!你还笑!”听之懊恼地用筷子插入鸡腿中,脸上早已通红。“为老不尊!”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他了!
“小玖。改天给听之找个教书先生,教教他什么叫为老不尊!”楼岑丝毫不恼,转过头看向紫沂宸。
小玖?这是什么称呼?听之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楼岑,一会儿看看紫沂宸。不是?殿下怎么笑得这么春光满面的?不会真的要给自己请教书先生吧?他不是读书那块料啊。“不是,师傅!听之错了!听之以后一定认真学,绝对不会神游四方了!”听之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楼岑在跟你开玩笑呢!”紫沂宸瞧着听之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不觉好笑。
听之求证地看向楼岑。
“恭喜你,听之。”楼岑举起酒杯,“你已经出师了。”
“这么快的吗?师傅,你可别唬我?”听之不敢相信地挖了挖耳朵,师傅刚刚是说他可以出师了对吧?他有这么天才吗?太不可思议了!
“没糊弄你。”楼岑喝掉杯中的酒,“以你现在所学,闯荡江湖是没有问题的,另外,我给你准备了几本医书,平日里多花点时间看看。”
楼岑从怀里取出两本医书,交给听之。
听之欣喜地接过医书,格外珍惜地翻看着,然后又是一脸惊喜地抬起头,这些医书,都是全新的,上面的墨迹也是新的,难道是师傅手写的?怪不得时常看到师傅坐在药庐里,半天也不出来,原来是在给自己准备这些么!听之热泪盈眶地看着楼岑,带着哭腔,“师傅,听之一定不负所望!”
一切看在紫沂宸的眼里,是那么的自然,却又说不出的怪异。瞧着楼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立即抬手阻止道,“酒量不好,还是不要再喝了。”
“没事!庆祝我们听之医术小有所成,该喝一杯。”楼岑眼底带着红,挡住紫沂宸的手,看向听之,交待道,“应声蛊虫,要好好照料。”
“嗯!”听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楼岑碰着杯。
见自己劝不住,紫沂宸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妨,晚间多费点心思照料他就是了。
傍晚时分,紫沂宸用完晚膳之后,早早地歇下了。楼岑在确认紫沂宸睡着之后,趁府中守卫不注意,飞身赶往红袖招。
“哟,我们的楼神医怎么有功夫来红袖招了?”柳洛青一见到楼岑,就忍不住出言讥讽道。知道他从酆都离开后,一定会忍不住去沂王府,真没出息!
“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楼岑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调。
“什么事,值得楼神医说出拜托二字?”柳洛青见他格外认真的模样,一改放荡不羁的样子,摆正坐姿,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准备前往北疆一趟。”楼岑并不打算隐瞒,“他在京都,若是遇到什么事,希望你能伸出援手。”
“你要孤身前往北疆?”柳洛青一副你怕不是疯了的表情看着楼岑,北寒之地,就连冥幽前辈也要忌惮几分,北疆位于赤翎与狼族交界,且不说狼族生性嗜杀,当地更是气象万变,不似中原。他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前往北疆?
“嗯。”体内的毒越发不受控制了,他知道师傅为此一直奔波于赤翎各地。眼下,只能去北疆之地寻找赤火芝,若是无法控制,暴毙而亡是早晚的事。楼岑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镯,他不想再让紫沂宸因他受伤了。
柳洛青看着他决绝的态度,本想说一句,我与你同行!想到眼下朝中的局势,他根本无法脱身。“我让叹月跟你一起。”
“不用。”楼岑摇头。柳洛青在京都之内的处境不一定好过,自己不能带走他的暗卫。
“紫沂宸知道你要离开么?”柳洛青瞧着楼岑这个样子,就知道某人是打算不告而别啊。前几日,收到密信,冥幽前辈出现在北疆之地。楼岑此番前往北疆,但愿可以师徒重聚。
楼岑摇摇头。京都对紫沂宸而言,暂时是安全的。
“怕了你了!”柳洛青放弃抵抗,“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红袖招只会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
“嗯,谢谢!”楼岑真诚地道谢着。
“别介啊!你这么来一下,我都怀疑你是其他人假扮的了!”柳洛青有些不适应楼岑这样的态度,还是趾高气昂更符合他一些。“这次,就当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楼岑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人,救命之恩,他不是早就报了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紫苏那边,我就不去告别了。”
“嗯,打算何时动身?”柳洛青知道他担心些什么。
“现在!”楼岑站起身,看向沂王府的方向。
“不是?就这么着急?”柳洛青不能理解,果然什么样的师傅教什么样的徒弟,合着每次找他都是通知来的。
“一路保重。”看着楼岑的身影融入在夜色中,柳洛青轻轻呢喃道。
“主子,要不要派人跟着楼公子?”弄月站在柳洛青身后,恭敬地问道。
“不用。”以楼岑的功力,怎会察觉不到有人跟随。对此他从不挑明,无非是给自己面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