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你今日怎么有空?”
甄文思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听说妹妹给你下帖子,就特意调休了一日。”
外祖父去世,月妹妹一定非常难过。
他如今在军营里,出入不便。许久不见她,总是有些挂心。
陈令月笑道:“我前几天让人缝了一副护膝,早知道你也在,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甄文思是武将,日夜都要操练的。天冷的时候,膝盖最容易受凉。以前祖父的膝盖就不太利索,每每到了天冷,陈令月总会让人给宁国公准备护膝保暖。
甄文思和她素来亲近,她也不忘给他一副。
甄文思感慨,母亲总说,他对月妹妹,比对自己亲妹子还上心。可她也不看看,他的亲妹妹,什么时候关心过他的需要。
而陈令月,却是真的会替他考虑的。
他怎么能不疼她!
“嘿嘿,不急,天还没冷,你改日再送给我也行。”
护膝?
真是贴心!
崔承东心里嘲讽。
“陈四姑娘,这位是?”
他驱马上前,故意打断旁若无人的表哥和表妹。
甄文思抬头看过来。
这是……
威风凛凛的气势,傲然挺立的身姿,啊啊啊!
居然是永宁侯!
甄文思的心里,万分激动!
他居然偶遇了永宁侯!
“侯……侯……侯爷,”
他憋红了一张脸,磕磕绊绊打招呼。
“你好,我……我是甄文思,我……特别佩服侯爷!”
陈令月早就知道,甄文思是永宁侯的迷弟了!
表哥那欣喜若狂、语无伦次的样子,真是没眼看了。
崔承东一脸平静,只要想到陈四特意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贴心地准备了护膝,他心里就不爽!
很不爽!
陈令月想到,永宁侯还有事,便道:“侯爷,我家表哥来接我了,你赶紧去赴宴吧。”
“这里离荣国公府的庄子不远了,想来没什么问题了。”
甄文思这才注意到,表妹身边,居然没有宁国公府的护卫。
他皱眉。
陈四这急忙赶人的姿态,崔承东觉得碍眼极了。
好,真是过河拆桥。
他一言不发,调转马头就走了。
反正她身边有了这个表哥,也用不上他了。
“侯爷!”
甄文思不甘心和偶像就这样擦身而过,崔承东的马稍微停顿。
却听到陈四说:“表哥,侯爷还有事,我们别打扰他了。”
好得很!
他憋着一股气,策马离去。
陈令月刚进庄子,就看见了那一身紫色烟霞锦,满头珠翠的甄美玉。烟霞锦是去年南边新出的料子,层层渲染,浮光滟滟。行动间,犹如彩云披在身上,煞是好看。
如今姑父承袭荣国公爵位,甄美玉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那自然是千娇万宠,样样奢华。
甄美玉不满道:“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去找月表妹了。”
真是的,到底谁是他的亲妹妹!
甄美玉一贯有些骄横,不过人不坏。
“二表姐,数月未见,你好似更漂亮了。这烟霞锦那么华贵,穿在你身上,不过是为了你的容貌锦上添花而已。”
甄美玉傲娇地说:“算你有眼光,看得出来这是烟霞锦。”
陈令月就是这点好,从来不会吝啬夸奖别人,哪像那个讨厌的陈令环。
庄子上早就备好了炉火,烤鱼。
陈令月想到甄美玉和陈奜的婚事,凑过来问:“表姐,今日你打扮得这样好看,怎么不请二哥哥也来赴宴?”
这宴席,说白了也没几个人,就是荣国公府上的几个姑娘而已。即便是陈奜来了,也无大碍的。
甄美玉白了她一眼,“二表哥如今该用功读书,我怎么能打扰他。”
“二表姐这般为二哥着想,我真是替二哥开心。”
陈令月试探地问了一句:“不过,我那日去二哥房中,发现他身边的丫头,年纪不小了。二表姐,要不要我帮忙,和二婶说一句,把人打发走了?”
陈令月话中之意,甄美玉已经明了。
陈奜这个年纪的男子,家里有一两个通房,再正常不过了。
她皱眉:“若是她们能妥帖照顾好二表哥,那就随她们吧。若是她们耽误了表哥读书,表妹你可要告诉我。”
甄美玉那云淡风轻的表情,让陈令月一愣。
居然是这样?甄美玉可是一点都不吃醋啊!
甄美玉淡淡道:“男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只要他上进,别的都可以不计较。”
她看重的是陈奜日后的前途,其他的,她不管。
陈令月心中一震。
大概甄美玉在前世,已经用尽了力气去爱了吧,这辈子,对这些情爱,早就不在意了。
所以,陈奜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工具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甄美玉,却真实多了,可爱多了。
庞中博的庄子,离此处不远。这庄子,景致不错。布局疏阔,屋舍、凉亭、流水、花木,错落有致。
庄子引入活水,造了一条人工小河流,河边种了几棵金桂。
如今金桂盛开,他把宴席摆着河边的亭子处,花香袭人,流水潺潺,如诗如画。
崔承东到的时候,已经开席了。
“这么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庞中博和他交情匪浅,两人之间,也不讲究那些虚礼。
“路上耽搁了一下。”
崔承东淡淡说了一句,就入座了。
咦,阿治心情不好?
庞中博请的人不多,也就三五至交好友而已。
覃恒也在其中。
“表哥,庞大哥这庄子后头有个校场,等会表哥去指点我一二?”
庞中博笑骂:“你小子!你表哥才坐下来,你就惦记这事?找打还那么上赶着去。自从他回了京,你被打得还少吗?”
覃恒耸耸肩:“庞大哥你不知道,便是挨揍,那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我在军中认识的甄校尉,他就巴不得凑上来让表哥揍他。”
大燕第一战神永宁侯,在军中,谁不敬仰他!谁不崇拜他!
谁让表哥是他的表哥呢!
覃恒沾沾自喜,崔承东听到“甄”这个姓氏,耳朵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问:“甄家?是荣国公府那个甄?”
庞中博笑道:“可不是嘛。那荣国公府一屋子文臣,竟然出了一个武将。没想到吧!这小子我见过,得了些宁国公的真传,还不错。”
崔承东似无意提到:“既然这样,你便把他喊过来吧。今日,我一并指点你们两个。守护大燕,总要后继有人。”
覃恒没想到,表哥居然愿意。
他是个胸怀坦荡之人,热血少年,和甄文思是真心结交。如今既然能满足好友的夙愿,他哪里会迟疑,当下就让人去荣国公府请人了。
庞中博却有些狐疑地看着崔承东。
这么回事?
以前来找他讨教的人,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人了。
可这家伙是怎么说的?
“我又不是武师傅,他们要想成才,就自己努力去。”
“到了军中,自有顶头上司操练,关我什么事!”
听听,这些话,哪一句不是他说的。
现在,他竟然肯指点甄家那小子?覃恒若不是他的嫡亲表弟,阿治也不会管他。
那甄家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不对劲,很不对劲!
崔承东若无其事,只当没看见庞中博打量的眼神。
庞中博却忍不住,“你打的什么主意?”
无缘无故,阿治绝对不会那么做。
崔承东随意夹起一块牛肉,狠狠咀嚼。
“后生可畏,既然他们要上进,我总该帮个忙!”
怎么听着有点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