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裴俟给陌生号码发短信过去已有一周时间,他迟迟没收到回信。
最近模拟考他的成绩很不理想,虽然有一阵裴俟也很认真的复习了,可他似乎就是在学习上没有天赋。
眼下,
连江镇非的条件他都不一定能做到……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桩所谓的买卖上。
犹豫再三,电话打了过去。
长久的“嘟”声后,电话接通。
“喂,你想清楚了?”语调随意。
“……我不是给你发过短信吗,我同意和你合作,只要你能帮我夺回江氏,还有苏娫杏。”
对面人停顿几秒,“江氏好说,只要我们联手,江家只是块儿小蛋糕,以后大场面多着呢。不过,苏娫杏……已经晚了,易家接纳了她,你没机会英雄救美了。”
“什么意思?”裴俟难以置信。
易家!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很难理解吗?呵,我也很难理解,我手里的消息是,易家长孙易知樾以放弃继承家业为要挟,说动了易老爷子,所以,障碍没有了,而且两人互相喜欢,你拿什么和别人比?”
“互相喜欢……”裴俟坐下,脑子乱成一团。
“好了江裴俟,小情小爱不是你现在该担忧的,眼前最要紧的是你要逐步打入江氏,拿到实际掌控权。”
裴俟无力笑了声,“你以为我不想吗?江镇非早已经准备架空我,让我只做个表面担责任的替罪羊,我三年没回去,江氏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怎么可能有人支持我?”
“我会帮你,只要你重回江氏,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你早晚能替代江镇非。”
“条件呢?”他可不认为对面是个慈善家。
“当然,我也需要你的一些帮助,这就要我们见面后再说了。”
“你愿意露面?”
“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我们谈正当生意,怎么不能露面?”
“好。”
裴俟挂断电话,嘴角勾起。
看不起他?
江家,他一定会重新回去。
当然,那时候,就不同往日了。
*
班级,
临近高考,有些人陆续离开教室,之后苏娫杏便再也没见他们回来。
这个年代,
实际的生活难题总比试卷上的难题多。
而这其中,也有魏亦清。
苏娫杏站在班门口,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魏亦清满脸嫌弃,“别这副模样,我叫你出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一脸伤心样的,我们好好告别,不留遗憾。”
苏娫杏挑起微笑,“嗯,魏亦清,你一定会幸福的。”
她记得妈妈以前和她说过,当年因为姥爷的病,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存款支撑她读大学了,所以,她才最终选择放弃高考。
“你有什么打算吗?”苏娫杏明知故问。
魏亦清不经意答道:“我想去京市,那里发展空间大,我还年轻,看看能不能闯荡一番事业。”
“哦。”苏娫杏点头,“哎,好像苏南辉学长也在京市啊,你们可以互相照料照料,说不定——”
魏亦清连忙撇清关系,“我才不是为他去的京市,好吧。我有我自己的追求!有我自己的抱负!京市那么大,我们也不一定能遇到!而且,我俩一点儿都不熟,照料什么的就算了。”
那木头已经好几个月没给她发消息了!她才不想理他!
苏娫杏抱了抱魏亦清,“嗯,不管怎么样,对自己好点儿,魏亦清。如果他能帮你,就别碍着面子拒绝,如果你真的很无助,就不要回避别人的善意,只要说声谢谢,一切自然而然会好。”
她一个人,肯定会吃不少苦。
苏娫杏心中五味杂陈。
魏亦清错愕一瞬,神情不自然,“知道了,你也是,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开心。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能考上,以后读了大学,日子就好过了。”
话术与记忆中妈妈的叮嘱重合。
‘娫儿,读了大学,你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苏娫杏蓦地眼眶发红,深呼吸掩下,“好了,快上课了,我先回班了。”
“再见。”
“再见。”
她转身有些失神。
可能,再也见不到年轻的魏亦清了吧。
上课铃打响,
老师开始讲卷子,此时裴俟大摇大摆从班门走入。
讲台上的老师冷睨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裴俟又坐回后排的座位,旁边的韩均一脸蠢蠢欲动凑上前。
“裴少,我不考大学了,毕业直接跟着你进江氏行吗?”狗腿十足。
裴俟爱理不理地说:“考,都得考,你没文凭那张纸,就是去江氏擦地板我也把你踹出去。”
韩均萎靡下来,“裴少,我这成绩,哪儿能考上啊。”
“考不上也给老子考。”
他tm还烦着呢!
什么都不顺心。
眼神不由瞟到苏娫杏身上。
少女神情认真,姿态姣好,连耳边的碎发都让他移不开眼。
暗骂一声。
她凭什么就不能是他的?!
裴俟从未如此想得到过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不平衡感。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有自己才是苏娫杏的最优选,他又帅又有钱,还能带她进入上流圈层,她没理由不选他。
虽然易知樾也喜欢她,可裴俟知道像易家这般世代相传的家族,绝对无法接受无根无底的苏娫杏,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何有嫁入易家的资格?
只有自己,只有他裴俟不嫌弃她的身份,他不介意帮她实现身份跨级,尽管她给他带不来任何利益,可他愿意把她带在身边。
现在呢?
易知樾竟然为此愿意放弃家业,他处心积虑想夺回家业,而易知樾竟然为了苏娫杏放弃……
裴俟不知道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想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笑容是不屑的。
易知樾果然道貌岸然。
这样有心机的人,怪不得会骗得苏娫杏的喜欢。
她以为他真的会娶她吗?
只有自己才能做到。
只有他会不介意她的身份娶她。
阴暗的意念层出不穷,裴俟看向苏娫杏的眼神越发危险。
下课,
苏娫杏还在为魏亦清忧伤时,就见裴俟面容怪异向她走来。
她情绪不高,问:“怎么了?”
裴俟笑得意味不明,“苏银杏,听说有人为了你愿意放弃金山银山,真不知道你是听信了这个谣言,要与他山盟海誓呢?还是动动脑子看向真正对你好的人呢?”
苏银杏一脸懵,“啊?”
裴俟又抽什么风?
她尽力理解,“我没听什么谣言,也不用看向谁,你别和我打哑谜行吗。”
“所以你会选我吗?”他毫无征兆发问,语气下沉。
苏银杏很心累,“裴俟,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对你没有喜欢,只是朋友。如果我们之间的相处实在让你很困扰的话,那可以连朋友都不是。”
裴俟心脏一缩,如针扎般密密发疼。
他早就领略过苏娫杏的界限分明,但他没想到她能这么轻易说出绝交的话。
他最恨无情的人,最恨抛弃的人。
他该和苏娫杏彻底断绝联系。
将她抹除出他的世界,将他对她的喜欢全部收回。
可,他不想……
他就是做不到。
喉间滚动,一个字都发不出。
裴俟低了低头,“苏银杏,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周末值日,你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银杏搞不懂裴俟到底怎么了,直接问:“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高考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吓人,而且你上一次成绩不是进步了吗?没事儿的。”
“或者,你去找秦克老师心理疏导一下,不过记得要去医务室,他在那里。”
裴俟低笑一声,抬起头,“苏银杏,你怎么偏偏是这样呢?放也放不开。”
最后一句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苏银杏只当他真是压力过大,精神敏感。
支起笑脸,“我从来都是这样。”
……
放学,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苏娫杏和易知樾结伴。
两人都对背后裴俟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
苏银杏眨眨眼,不解:“又有人招惹他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和以前一样了?”
易知樾摇头,“压力太大了吧。”
或者是又不死心要作了。
苏娫杏感慨:“把秦克叫去帮帮他吧,我看斯美小姐被他治疗得挺成功的,食欲都好起来了。”
她现在对裴俟的心理状态很关心,毕竟一个凶手肯定不是无凭无据成为凶手的。
一般都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或者刺激。
她不能让裴俟走上那样的道路。
易知樾脚步一顿,表情难言。
“秦克……他和姑姑好像偷偷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