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工资了,棒梗领到了十八块钱。看到别人一张张大黑拾数着,而自己只有一张,另附着一把碎钱,棒梗心里有点不平衡。
这时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贾梗,领工资了,哥几个喝酒去。”
这是和棒梗同一批接班进轧钢厂的王卫兵。
好几年不准接班了,攒下来的年轻人可不少。这回政策一放开,几百个小年轻一齐涌进了轧钢厂。
光棒梗所在的车间里,一下就安排了五个学徒工。
“卫兵,就咱手里这几个钱,喝得起酒嘛。”
“大家伙儿抬石头,最多一块钱,至少能今天晚上快活快活。”王卫兵极力劝说着棒梗。
心里正烦,棒梗也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他听了王卫兵的话,没有多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还没出厂部大门儿,迎着遇到了秦淮茹。她是来给李主任“送文件”的。
“棒梗,干嘛去?”秦淮茹看到四五个小年轻勾肩搭背往外走,顺嘴问了一句。
“妈,我和朋友出去吃顿饭。都是一起进厂的朋友,联络联络感情。”棒梗对母亲实话实说。
“别乱花钱,省着点儿。对了,顺道回家里一趟,跟你奶奶说我晚点儿回去。仓库里报表有问题,我得加会儿班。”
“知道了,我走了,妈。”棒梗得到了母亲的批准,开心地朝外跑去,追着他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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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这次“汇报工作”的时间有点长,将近七点,才慢慢地回到家里。一进门儿,贾张氏沉着脸没搭理她。
“妈,你没做饭?”
“家里的饭不都是你做?”
秦淮茹一听就明白儿子没回来捎话儿,心里立马有烦躁的感觉。
今天李怀德搞得很过分,居然从后厨拿来了黄瓜。搞的嘴里一股腥,水旱通道都很痛。没办法,谁叫自己年老色衰了呢,只能忍受着。
心里烦躁加上身体的不适,让秦淮茹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妈,我今天加班累着了,你凑合着做点吃的吧。”秦淮茹还算是压住了火气。
“凭什么是我做?也不知道你是真加班还是假加班,谁知道你干什么去了。”贾张氏懒病到了晚期,没救了。可能是因为又有了男人,腰杆又直了。
一心想歇会的秦淮茹,听到婆婆这样褒贬自己,她彻底怒了。
看了看屋里没有旁人,她压着声音冲着贾张氏发着火儿。
“是不是又忘了谁养着你的?从监狱里回来你是什么样,现在看看你这一身的肥肉,这都是吃我喝我的,我伺候的。别天天招惹我,哪天我心烦,就不让你进这个门儿,我现在还姓贾,你姓什么?什么易中海入赘,你就是守不住换了个男人。我就不信易中海喝多了,他能想起来扒你的衣裳,你就是自己贱,脱光了往人家怀里钻。我告诉你,你现在叫易张氏。”
“我……”贾张氏气馁了。
她很想召唤亡灵,可是没敢。自打和易中海睡在了一起,她再也没敢喊过老贾和贾东旭。生怕真有灵有应的,他们把自己带走。
“天天好好和我说话多好,家里的事儿你多少也干一点儿。别什么事儿都等着我,我不该你也不欠你的。现在是你该我欠我的。明白嘛你,易张氏。”
秦淮茹心头火越来越大,她的话更冲。
人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开始小吵,越吵火气越大,最后就是什么恶毒的话都能张嘴就来。
“我……”贾张氏好像不会说别的了。
“我今天给你立个规矩,打今儿起,家里的饭都是你来做。别天天等着吃现成的,憋出来一身的肥膘儿。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快胖得没人样了都。”
秦淮茹想着一劳永逸,得好好治治这个懒婆婆,以后家里的活能少干点是一点。
“你别不服气,你要是今儿敢说一句不干,回头我就断你的止痛药。”
秦淮茹感觉自己现在气得肾疼。不想再继续发脾气,于是她祭出了最后的法宝。
贾张氏彻底老实了,她冲着儿媳妇陪着笑脸儿,“淮茹,妈没有那个意思,你回屋歇着去吧,累了一天了。我现在就做饭去。以后家里的饭都是我来做。”
贾张氏不是大丈夫,胜似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还差不多,去吧。做好饭再叫我,我累了得歪一会儿。”
秦淮茹进了里屋,躺在凉炕上,这才感觉身体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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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婆媳之间闹小矛盾的时候,棒梗已经喝得有点高儿。
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喝酒一怕劝二怕比,于是一个个谁都不服谁,一杯杯的酒水往喉咙里倒。
人一喝高,有人不喜欢说话,有人喜欢吹牛,有人喜欢发牢骚。
棒梗自从领到工资,一心嫌自己的钱少。借着酒意,在酒桌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王卫兵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问道:“哥几个,你说咱们干着最累的活儿,凭什么咱们的工资那么低?二十块钱不到,够干什么的。”
“可不是嘛,我回家还得交上去十块钱,剩下的钱才能自己用。刚刚够吃喝,别的事儿就别想了。”另一位叫丘小龙的附和道。
“命苦啊。原本想着接班之后自己的小日子得多美,现在和人家比比,自己算个屁。”张军也发着牢骚。
“你们都算是好的,我爸每个月就给我留三块钱……”司峰嗡声嗡气地卖着惨。
王卫兵听了大家伙儿的话,他的眼珠子转了起来。刚要张嘴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今天大家喝了酒,有些话说出来怕明天忘了。明天下班之后,咱们厂旁边的小树林里聚聚,我有些话要跟大家说。”
“你这小子有什么话现在说。”张军听不得半截话。
“兄弟,这儿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要是信哥哥的,明天咱就小树林见。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这时候棒梗拦住了要拍桌子站起来的张军,“大家都是兄弟朋友,明天说就明天说。但是兵哥,你先透个底儿,大概是个什么事儿,要不然非得憋也病来。”
“张军,你跟人家贾梗学学。人家这才叫会说话。行吧,我提前透个底儿,省得你们晚上睡不着觉。”
说到这里,王卫兵把身子往桌子中间探了探。
大家看着他这个动静,也都往桌心儿凑了凑。
王卫兵环顾了一下左右,然后小声地对大家伙说道:“我想到了一个挣钱的路儿。咱们大家的关系都不错,我把你们当成信得过的朋友,这才想着大家一起挣点烟酒钱。具体的事儿明天再说。”
大家一听王卫兵的话,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大好事儿,不过现在是在饭馆里,是不太合适现在就说。
“那个兵哥,刚才是我急躁了,你别往心里去。”张军一听挣钱,立马认错。他生怕王卫兵不带自己玩儿。
“我不是说了嘛,你们是我信得过的朋友兄弟,我能记这个?喝酒,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王卫兵举杯,冲着另外四个人晃了晃。
领头人举杯了,就算自己的胃里再难受,也得硬挺着。
于是棒梗等四个人跟着举杯,然后大家伙儿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王卫兵拿起筷子,招呼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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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酒下来,棒梗结识了四个好“朋友”。
他摇摇晃晃回到四合院时,阎埠贵正要关大门。
“棒梗回来了,怎么喝这么多酒,赶紧回家歇着去吧。”阎埠贵对待院里的后辈,还是挺关心的。
“我要你这个臭老九管。去你妈的。”棒梗已经醉得快睁不开眼,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阎埠贵听到棒梗骂自己,脸色一沉。不过他没有发脾气,因为他明白和醉鬼讲不清道理。
不过棒梗骂阎埠贵的话,让于莉听到了。
她正关倒座房自己小院的门儿,正好听到这一句。她心里这个气呀。
贾家没有一个人玩意儿。等着我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于莉是个颇有担当的女人,她哪能容得下别人欺负自己的家人。
就算自己的公公对棒梗的失礼一忍再忍,可她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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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几个小年轻在车间里相会,大家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做着自己手头的活儿。
好不容易盼到下班,按着王卫兵的安排,一个个又分开走,先后到了小树林旁。
王卫兵最后背着一个不小的帆布包,不紧不慢地走到小树林。
棒梗他们对王卫兵已经翘首以盼了。看到他终于赶了过来,大家纷纷迎向他。
王卫兵指了指树林里,大家自然懂他的意思,于是一起穿进了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