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们刚看到客栈,就感觉氛围不是很对,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让人特别不舒服。
门口处的凳子上坐着几个捕快,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面前的杯子里已经没了热气,但众人都没有察觉,只是紧张又愤怒的看着外面。
我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些捕快应该坐了很久了,而且一直没有换姿势,身子都有些僵硬,坐姿略微有些不自然。
这些倒也罢了,只是捕快旁边还跪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女人,那女人眼神凄厉,绝望又愤怒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看到武林人士装扮的行人,几乎是睚眦欲裂的模样,看着甚是可怜。
我们又往前走了些,便听见那女人哭哭啼啼的说着:“官爷,我家男人死的冤枉啊,就是何木匠来我家买肉,肉卖光了,他就到处造谣我家男人欺男霸女,这些没长脑子的江湖人士不分青红皂白,竟杀了我家男人啊,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那女人伤心极了,哭的差点背过气,旁边的人连忙给她灌了一大口茶,才让她缓过来。
她缓过来还是痛不欲生,哭道:“官爷啊,这镇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家男人最是老实本分啊,今日来了两男一女,冲着我家男人就破口大骂,说什么为祸乡里,要杀了他替天行道,然后,然后也不听我家男人辩解,就杀了我家男人啊。”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面难受,不过此事确实不是我所为,跟我并无干系,自然毫无畏惧,坦然的走进了客栈 。
刚一进客栈,掌柜的就迎上来说道:“客官万福,这位是曲大嫂,家里面是卖肉的生意,这位是王捕快,今日早上…………”
掌柜的说的着实可怜,事情虽与我无干,我却是忍不住打量起那女人,没想到我只是随意一瞥,心都被揪紧了。
那女人显然十分勤劳,手上的茧厚的,不比船工薄,尤其是是大拇指和虎口两个地方尤为明显 ,而且脖子上由于常年带着围裙,已经勒出了一条明显的印子。
而且过得显然也十分凄苦,身上的补丁极多,用的各种的布料,看着奇怪极了。
我心下想着,这样子的女人成了寡妇,以后的日子可得怎么过啊。
我心中可怜那女人,正欲关心个一两句,又见捕快看我们进来,看向旁边一人,问道:“是他们嘛?”
“回禀官爷,就是他们,早上的时候小的看的是清清楚楚,他们与行凶那三人在早餐铺子里有说有笑的,那个女恶匪就是说要去杀屠夫,邀请他们一起作恶。”
我们正在说话,谁知女人听了这话,原本还因为哭的久了,有些无力的身子,立马有了力气。
妇女从怀里拿出一把杀猪刀,就冲了过来,恶狠狠的骂道:“你们这帮土匪,我要杀了你们,为我家男人报仇。”
这女人暴起速度极快,我们三人都没有防备,尤其是六水压根是在走神的状态,女人的刀尖都要扎到六水的身上了,六水还没有回过神来。
眼见六水就要被杀猪刀所伤,千溪赶忙挡在了前面,被那杀猪刀硬生生的扎了一下。
“千溪,千溪你怎么了?”
看着用手臂为他挡刀的千溪,六水叫的那叫一个凄厉。
但幸好女人手中的刀,只是一把普通的杀猪刀,千溪身上的衣物不说刀枪不入,至少防这个还是不成问题,故而千溪也只是有些疼,却没有受伤。
女人见一刀不成,扬起刀就要朝着千溪头上砍去,捕快的见状,也是赶忙围上来,迅速控制住发疯的女人。
女人虽被控制住,却还是拼了命的要挣脱,想要上来砍死我们三人。
掌柜的见状,也是赶忙上前,劝道:“曲大嫂还请节哀,这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多为孩子想想。”
女人听到了孩子,也不挣扎了,只是怨毒的看着我们,各种恶毒的诅咒不停的从她嘴里冒出来。
后来骂的累了,就在地上哭,哭声中满是绝望,旁边的捕快都忍不住转过头去偷偷抹泪。
斯人已逝,可活人还是要继续生活,我也想安慰那妇人两句,但是好像有什么梗在喉咙说不出来,只能暗下决定,让来往的镖师们多照顾照顾这孤儿寡母。
为首的捕快见妇女只骂不再动手,也是放开她,走上前来,拱手说道:“那三名罪犯公然在菜市场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视法度于无物,还请三位帮我抓住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们与他们三人不熟,只知道那个女的是什么神女剑传人,江湖人称小师妹,那两个男的一个是狗头刀,还有一个是什么舔血剑,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我如实说道。
“这些我们也知道,还请三位跟我们去衙门一趟,做个笔录。”捕快说道, “诸位不要紧张,此事我们已然查清,与你们是无干的,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即是证据确凿,那询问一事我倒觉得没什么必要,况且掌柜的可以给我作证,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上都跟他们发生了冲突,断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同党。”我不愿意去衙门,自然直接拒绝道。
掌柜的也赶忙说道:“这位大侠说的都是真的,昨天晚上那三个土匪因为没有了房间就要砸我的店,要不是这位大侠小店已经被砸了。”
我怕捕快不信,又说道:“不仅如此,今天早上小师妹还污蔑我偷窥她,还打伤了我的同伴。”
捕快轻笑一下,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此事证据确凿,断然是跟你们没有关系的,只是根据流程,若我想要通缉他们,还需的有证人才行。”
我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我们又没有看到那三人行凶,如何做的了证人,况且你不是说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想来证人你是想要多少要多少,为什么一定要我们。”
“百姓们害怕遭受报复,都不敢做证人。”捕快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规矩如此,我也不会来麻烦各位的。”
“抱歉,百姓们害怕被报复不敢作证人,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微微的朝着女人鞠躬道,“此事我们真的帮不了你。”
捕快听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也是眼神微眯,有些凶狠的看着我,说道:“今日你们想去也得去,不想去那我就把你们抓去。”
“我未曾犯法,你凭什么抓我。”我也拿起了毒蚺,不屑的说道,“难道就凭你身上的那身官袍嘛?”
捕快冷哼一声,喝道:“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好勇斗狠以武犯禁,谁身上没背几个案子,现在你们是没有犯法,但是只要带回去一查,怕是血案都不会少的。”
我坚持不愿意去衙门做证人这事儿,就连千溪都不理解,六水更是拉着我衣服,质问道:“你不是说,若有余力自然应该帮助别人嘛,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你是不是傻,咱们三个人今天进了衙门,不出十日,京城里到处都要传我们的笑话。”
我想着京城里的话本子会怎么写我,我都头皮发麻,说道:“你们丢的起这人,我可丢不起。”
六水这种读圣贤书的人,可以为了名声去死,但是不能因为活命脸都不要了。
况且读书人这个群体当中最是会口诛笔伐,若是这事儿传回了京城,还不知道有多少黑他的小作文。
当然黑我的也肯定不少,但是这些人在我手里面吃过亏,而且不论是雍王还是我,都是有这个脾气还有这个能力,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相较于六水,黑我还是要少不少的。
六水想明白这个,他现在是最坚定的不愿意去衙门做证人的人。
他谦和的行了礼,说道:“我们确实是有苦衷,不能做证人,而且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别说你这小小的衙门,就是京城的刑部大理寺,想要审我们也是不够格的。”
这话不假,我们现在乃是皇家中人,普通的事情都是训斥了事,要是犯了重罪也是宗人府审问,刑部大理寺确实不够格。
但是这话到了捕快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还以为我们张狂。
捕快也是恼了,冷笑道:“你们这帮混江湖的,最是会说大话,审问你们当然不用刑部大理寺,因为我一个小小捕快就够了。”
六水的气量还是很大的,一点都没有生气,接着说道:“不若这样子可好,我们负责把人抓回来,即使不用通缉,那也不需要证人了。”
“你当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一方大佬,说抓回来就抓回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捕快讥笑道,“行了,别说这些大话了,大牙都要被你们笑掉了,还是乖乖的跟我回衙门吧。”
我们也不能跟他回去,又不想跟他动手,那就只能跑了。
我给了六水他们一个眼神,三人一个闪身就出了客栈,朝着城外飞去。
没想到捕快当中还有武功不俗之辈,竟能跟上我们三人的速度。
虽然较我们还是慢了一些,但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竟死死咬着我们,我们想了好多种办法,都没能成功的甩掉他。
“好啊,没想到武当派还有水窟山竟然出了你们几个败类,你们若是不停下,我定要亲上武当山找你们掌门要个说法。”身后的捕快骂道。
话说捕快为什么只去武当山要说法,因为水窟山的修炼法门跟别的门派不同,都是各自修炼,修炼大成后也是散于江湖,不再聚首,自然并没有一个类似于武当山这样子的地方,供别人去寻仇。
而且水窟山这个门派并不是很看重师门,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几个同门,所以这捕快自然也没有地方去要个说法。
只是可惜了,我虽练的是武当派的武功,但不是武当派的门人,这说法怕是要不到了。
我们逃捕快追,好这般又飞了小半个时辰,我们四人都累的厉害。
我几次在心里面想着要不然就跟他回衙门吧,大不了在江湖上多漂段时间,总能等到大家淡忘了我的事情。
但是六水却是不敢,一个劲的往前飞,我也只能咬着牙跟着。
我可以丢脸,但是不能我一个人丢脸。
又飞了小半个时辰,我的确是飞不动了。
武当派的轻功跟水窟山还是差了很多,但是六水他们也没有好到哪去,一个站在树上要死不活,另外一个站在石头上不想活了。
而我就是坐在地上,看着朝着我们爬过来的那个捕快,说出那句经典的反派语录,“你当捕快一个月拿几个银子,也值得你这么拼命了,你要不然别追了,我给你个东西,你拿去卖了,少说是你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那人听了这话,全然不为所动,爬过我扔他身边的东西的时候,还抓起东西扔的远远的。
我见他这般执着抓我们回去,也是暗骂了一句,真是个傻子,便又站了起来,接过千溪递过来的棍子,艰难的往前面走。
走了几步,回过头,说道:“前面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且不说你轻功不如我们,就是比我们好,入了山林,想再抓我们都不容易了,你还是回去吧。
捕快抬起头望着前面,想透过我们看到我说的那片林子,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只能艰难的说道:“别别。”
我对这捕快还是十分欣赏的,说道:“我倒是挺佩服你的,真气早就运转不了了吧,经络现在应该也因为没有真气的滋养而剧痛了吧,真是有毅力,若不是又不能被你抓回去的理由,我真的好想跟你坐下来好好的喝几杯,做个朋友。”
我说完便不再理会捕快,只是继续艰难的往前走,而捕快在我们身后一直说着别别。
我现在以为捕快想说的是别跑,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意思是别去。不过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