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听过韩以歌许多恐怖的声音,叫“夏夏”的次数数不胜数,只有这一声令她心生胆寒。
“砰——!!!”
枪子儿顺着今夏耳边擦过,将遮挡她的树枝打断,一片树叶在她眼前跌落。
他完全知道今夏藏匿的位置,他或许早就等在了这里。
她身后的余惠熙大概已经反应过来那是枪声,慌乱之间想拉着今夏逃跑,却反被今夏压住,不让她再弄出更多的动静。
她站直了身体,把余惠熙挡在树后面,让她继续藏着。
免得她出来,又要添乱。
绕过树枝,今夏看见韩以歌的正脸,他手里拿着那把左轮手枪,漆黑的枪口对着今夏,只要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今夏的眉心必定开出一个血洞。
韩以歌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夸奖今夏:“你还是很聪明,知道藏起来。”
但今夏无暇顾及自己被枪指着,连忙跑到趴在地上的喻天景身边,将他抱起来,才看见他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
“天景!”
今夏检查他的伤势,他整个人已经昏迷,嘴里的牙全部都被活生生拔下来,一张口血沫子喷涌而出,双腿的膝盖部位都中了弹,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喊痛,只有鼻尖微弱的呼吸,能够确定他还活着。
“韩以歌,你简直是疯子!”
今夏再也忍不住,抱着喻天景骂韩以歌这个疯子:“他跟着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能对他下这么毒的手!!!”
杀人也不给一个痛快,竟然要这样折磨他!
但韩以歌面上表现的十分悲痛,问今夏:“他跟着我这么多年,我自认待他不薄,他要的名誉我也给了,韩胜集团的权利我也给他了,这些年从没干预过他的生活,可他却背叛我!”
他的枪口从今夏头上转移到喻天景头上,尽显自己的仁慈:“喻天景,我对你不好吗?我这么信任你,我还要把你孩子培养成继承人,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帮容慎言?!为什么要生一个杂种出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容慎言的,怪不得他翻脸要杀了惜惜。
喻天景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他的右手被从手腕剁掉,刀口并不整齐,并不是一次被切掉。
今夏四下查看,血渍染红泥土,那只断手在小土坡下,被打落的牙齿散落其中,可见这里是第一现场。
周围的脚印不乱,可见韩以歌并没有带多少保镖,而是自己动手,喻天景并没有过多反抗。
他另一只尚且完整的手,紧紧抓住今夏抱着他的手腕,嘴里含含糊糊,说着带血的字。
“天意、天意……”
他说不了太多的话,只有这两个字盘旋在唇间,好像在劝今夏认命,不要再挣扎了。
“天景,天景,你不要说话,留下体力我一定带你出去!”
今夏抱紧喻天景,尽力用自己所学的知识给喻天景止伤止痛,奈何这里荒山野岭,她所学的医学知识根本就是白费。
救不了他。
可是,今夏就是能看见他他眼里的泪,他有好多话想告诉她,今夏能读懂,他想让她把他带回天晴身边,他想回到天晴身边。
可是,他再也开不了口,韩以歌对着他的心脏部位,毫不犹豫的又开了一枪。
血花直接在今夏脸旁炸开,今夏满脸沾满喻天景的血,他的喉咙卡在最后一遍“天意”上,肌肉组织反应震动之后,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天景!!!”
今夏不顾满身血污,强行抱着喻天景,想要站起来,她抱不起他。
但韩以歌十分嫌弃那些血,皱着眉,叫今夏过来:“他是背叛者,他不值得你伤心,你现在放开他,过来,我饶你不死。”
他已经亲手了结了喻天景,那把枪还有两发子弹,随时会送给今夏,并不是开玩笑。
但今夏已经无惧,抱不起喻天景,她就将他放平在一块平地上,整理他身上的衣服。
他没有力气说一句遗言,便断了气息,可句句都是对韩以歌的忠诚。
“今夏!”
韩以歌警告她:“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过来!”
今夏呵呵嗤笑,根本不把韩以歌放在眼里:“他不是背叛者,他没有背叛过你,你要他死,他也没有反抗过你。”
喻天景背地里帮过她很多次,但次次都不伤韩以歌的根基,他为了要喻天晴的骨灰,他才会帮她和时寅幽会,他心里尚存的良知,都给了韩以歌。
“我说他是背叛者,他就是。”
韩以歌纠正今夏的思想,对地上的喻天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再给他一枪:“我把他从路上捡回去,我让他在孤儿院被喻天晴照顾,他居然不知道感恩,还背着我做小动作,他难道不该死?!”
“但你也利用了他,他帮你除掉了你的养父母!”今夏又一次刷新两对狼心狗肺的认知,站起来质问韩以歌:“没有他,进去坐牢的就是你,没有他,你怎么有机会进入贩毒组织?!你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他代替你坐牢!!!”
如果喻天景的爸爸很爱他,韩以歌不能趁虚而入,那么喻天景也不会为他去偷车!
“你是个疯子!韩以颂!”
今夏挑破他的真实身份,早已知晓了一切:“你嫉妒韩叔叔只在乎你弟弟,你这个人丧心病狂!杀了韩以歌还要杀韩叔叔,他们一个是你亲生爸爸!一个是你的亲弟弟!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喻天景到最后,宁愿死在他手上,都没有要反杀韩以歌,他才是最受煎熬的人。
韩以颂的恩情一直压着他,喻天晴的死也在不断勒紧他的脖子,现在死在韩以颂手上,却是他自后的解脱。
恩人杀了自己的爱人,今夏能够明白他心里的矛盾,更看清了韩以颂的心狠手辣。
韩以颂被叫出真实的名字,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化为灰烬,怒气瞬间涌现,捏着手枪的三根手指在空中颤抖,最后一次警告今夏:“向我道歉!”
他好像用尽全力在原谅今夏,还想要今夏感恩戴德。
今夏却早已无惧生死:“我向你道歉?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你顶着他的名字作恶,你居然还要我向你道歉?!”
一旦海岛的丑事被揭发,全世界都会记得这个长相的人叫韩以歌,可是真正的韩以歌却早已死在地底下,永远背负着罪人的骂名,无法给自己自证清白,这一切都是韩以颂害的!
“那是他们自找的!根本不能怪我!”
韩以颂执迷不悟,谈起韩伟霖,便是透骨的恨意:“我和他是双胞胎!韩以歌从生下来就是傻子!就因为要生他,我妈妈难产死在产房里!凭什么他能得到爸爸的爱?!凭什么你们眼里只有那个傻子?!明明我更聪明,我帮他照顾弟弟,可是他却要送养我!!!”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是被抛弃的却是他。
“我也是受害者,我一出生就没有妈妈,是他害死我妈妈,连我爸爸为了他,也不要我!!!”他想不通,这成为他一生的困惑:“我家也不是那么穷,为什么他不对我仁慈一点,他要把所有遗产都给韩以歌?”
要说最恨,一定是韩以歌,他自认为什么都比他强,可是却抵不过他们都爱韩以歌。
“那天晴呢?她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杀她?”
今夏不在乎他以前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更不想探讨父母为什么在富裕的环境之下,还要抛弃自己的孩子,这些都不是韩以颂杀人的原因。
她只在乎喻天晴,他为什么要杀喻天晴。
现在完全相信,韩以歌能下手杀天晴,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天晴的死也有可能是地震的意外。
“那是她活该,这也怪不得我。”
韩以歌一惯的推脱责任,今夏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