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次说到做到,剥夺了周如柳的管家权,还把那个三等丫鬟拉到潇湘馆去打板子。
整整二十下板子。
虽说顾忌着魏法,不能把奴仆打死,但这么一顿打下来,丫鬟也只剩半口气了,惨叫声更是让周如柳连着做了几日的噩梦,连着好几日都没出门。
姜玥绾得知此事时,也是多有唏嘘。
“这种狠辣的招数也就只有老夫人用的出了。”
但姜玥绾并不认为这不好,相反还把这种手段铭记于心,想着以后或许会有一日用上。
御下不仅要有足够的胸襟,还得要威慑力。
小翠走进来。
“小姐,芳菲苑那位让人来传话,想请小姐过去一趟。”
姜玥绾眼眸微微一闪,“请我过去?”
芳菲苑是芳姨娘住的地方,而这个芳姨娘是今天才有的,就是那个丫鬟。
因为本身就在府里,都省了用一顶小轿把人抬进来了,直接就做了姨娘,对那丫鬟来说当然是飞上枝头,但在稍微有点自己的傲气的人来看,都是极其轻贱的。
比一般的妾室都要低贱。
姜玥绾却并非是因为看不起芳姨娘,才如此发问,只是不知道人家请她过去干什么。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总得有个理由吧。
但来人什么都没说,姜玥绾也只好过去,见到人才方便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芳姨娘紧张地在屋内等候,时不时就问丫鬟人有没来。
等姜玥绾终于来了,她立即跪在地上,“求大夫人帮帮妾身。”
“帮你?”
姜玥绾听到声音才收回,打量屋子的视线。
老夫人是挺重视这个孩子的。
但也没有给芳姨娘安排多好的住处,看得出只是将就住罢了,桌子上还放了一碗黑乎乎的药,隔着都能闻到苦味,只从这些就能看出芳姨娘这两日过得多不如意了。
估计她也没想到成了姨娘后,日子竟然比做丫鬟也没好到哪去。
芳姨娘见姜玥绾漫不经心的样,作势要磕头,“求大夫人帮帮妾身……”
“别跪。”
姜玥绾把她拉起来,“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如何能动不动就跪,要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有事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于是,芳姨娘顺着她的力道起身,有点哽咽,“这些日子以来,您是唯一一个肯靠近妾身的,我就知道外面夸赞大夫人的贤名,没夸错。”
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把泪。
“实不相瞒妾身如今得罪了二夫人,日后在将军府只怕难以为继,若只有我一人,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左不过贱命一条,可我还有孩子啊。”
姜玥绾听到这算是明白了,“你是为了腹中孩子,向我寻求庇护?”
芳姨娘点了点头。
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妊娠憔悴让她多了一丝病容,清秀的小脸苍白脆弱,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也是。
若本钱不够,就算她用的手段再高明,也难以爬上傅修的床,更别说把将军府后院搅混水了。
光是这点就够让姜玥绾保她了,“如今你有身子,是将军府的重中之重,我作为大夫人,定然是不会放任你不管的,我这就去请老夫安排个嬷嬷过来照看你。”
“可是我……”芳姨娘欲言又止。
她不想要老夫人那边的人啊,她想要姜玥绾的。
谁看不出老夫人的轻蔑,老夫人肯把这个院子给她,也只不过是看在她腹中孩儿的面上,除了顿顿安胎药送的及时外,其他根本不管。
可姜玥绾素有贤名,是断断不可能害她的,就算有那份心思,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
芳姨娘在一窝虎狼中左挑右选,只有姜玥绾最能让她安心。
姜玥绾握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实则打断她想说的话,“老夫人也很看重这一胎,只要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比什么都好。”
芳姨娘脸色难看地把话咽了回去。
从芳菲苑出来,姜玥绾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
芳姨娘看似是寻求庇护,可何尝不是在拉她下水呢,要是她答应了,到时候这腹中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姜玥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么明显的套,也想试图让她钻。
姜玥绾往老夫人那提了一嘴,让多派点人手,然后自己又从库房挑了点东西送去,就不管了。
至于傅修,从除夕那夜他就没再踏入过后院,更别提去看芳姨娘。
在他心里,好像这个人已经被他忘了一样,薄情得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这些跟姜玥绾都没太大关系。
她已经把一个妻子的本分,该做的都给做了,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能挑出她半点错来。
除夕才过,宫中就传来消息要举办宴席。
这次全都要到,就连老夫人这个年节可以免入宫觐见的三品命妇,也要进宫去,还得穿着命妇朝服。
而姜玥绾就更不用说了。
她跟周如柳都要去。
“还特地吩咐了,所有命妇都要穿着妥当,这是怎么了,往日年节也没有这么严格的呀。”
“快快准备,这套水绿色的不行,太轻浮了,换那套湖蓝的要稳重些,也贴咱们小姐的身份。”
小翠和小竹为了给姜玥绾梳妆,几乎忙断了手。
两人在穿什么衣裳上争执不下。
最后,还是姜玥绾指了那套湖蓝色的衣裳,“就那套吧,加一身狐裘披风,再把我那套宝石头面给拿出来。”
好一阵折腾后,一个头顶宝石流苏,气势逼人,活脱脱人间富贵花的大美人跃然于镜子上。
小翠都看呆了。
“小姐真好看,好久都没做这身打扮了吧,真怀念。”
姜玥绾扶着头上的簪子,轻叹,“是啊,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以前她还是姜家嫡女时,喜张扬,总是爱打扮自己,尤其喜欢艳丽的颜色和打扮,这跟魏人喜文弱安静的审美冲突,以至于姜玥绾到哪都是最瞩目的那个。
就像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丛中,混进来个牡丹,能不显眼吗?
但不知什么时候,她不再做那身打扮,逐渐低调,最后连自己都难认自己。
直到除夕那一晚,才好似找回了几分从前。
“对了,小姐,听说平西王已在宫中。”小翠凑过来,突然说了一句。
姜玥绾差点把手里的木梳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