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楚星沉的罂粟,就只能迎合他的喜好。
楚星沉看着铜镜中娇美的容颜,眼底深沉却是凝聚着旁人看不出的阴鸷与偏执。
“金钗配浮光锦,最是衬阿姊的容颜。”楚星沉浮起一抹浅笑。
“谢谢阿弟,用心了。”苏樱雪笑道,她看着铜镜中站在她身后的楚星沉,忽得觉得,少年郎或许并非如她看见这般简单。
“踏雪,你先下去,本宫有话询问阿弟。”苏樱雪抬头,吩咐踏雪离去。
待踏雪与照影离去后,苏樱雪回头看向楚星沉,轻声问询,“阿弟昨夜,并未告知阿姊,如何来的水波阁?”
“阿弟是何身份不知晓吗?身为质子无故离开大盛皇宫,一不小心可能导致两国再起纷争。”
“百姓生离死别家破人亡,阿弟你怎能未收阿兄旨意私自离开呢?”苏樱雪半是担忧,半是套话。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他想起她私服出宫只为私会那人,心中怒意更盛,言语也不免有些冷冽,“阿姊是怪星沉擅自出宫,还是怪星沉误了阿姊的好事?”
楚星沉一手握住苏樱雪的皓腕,将她从梳妆凳上拽起,站在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楚星沉双目如炬灼灼凝视着苏樱雪,似是质问,似是嘲讽。
“阿弟,你在说些什么?”苏樱雪有些迷茫,“阿姊只是在想,若是阿弟一声不响离宫,宫中必会乱套。”
“如今阿弟虽身住长公主殿,可长公主殿一直是整个大盛王宫不少贵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你离宫之事被发现,阿姊只是怕护不住你······”
楚星沉闻言,沉默片刻,方才他在她的眼中,有那么一瞬,捕捉到一丝担忧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心中一暖。
所以,她的心中还是在意他的,不是吗?
“虽然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但阿姊只想知道,若你没有安排替身,阿姊替你安排扫尾。”
苏樱雪一脸赤诚地看着楚星沉,发自肺腑地道,“阿姊说过,你救了阿姊的命,只要你在大盛国都一日,阿姊自是要想法设法护住你。”
“这是阿姊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也是,对以往的过错的赎罪。”苏樱雪望着楚星沉,眼里是愧疚,是怜悯,是赤诚,却分明没有一丝占有与亵渎的欲望。
楚星沉愣愣地看着她说完,他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以前的楚星沉,最厌恶的是以前苏樱雪眼中不加掩饰的,赤裸裸对他的欲望。
如今的苏樱雪,眼睛干净纯粹,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占有欲望与爱意痴缠······
曾经眼底痴缠偏执的爱意,如今再也不可寻,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
“阿姊,孤信。”楚星沉声音沙哑,低声道,“孤安排了替身在王朝内替孤。”
“那夜孤潜进阿姊的殿中,替阿姊解毒。发现有人易容成阿姊,躺在殿中。”楚星沉淡淡的开口,这一次,他打算赌一把,他想对她坦白,他想试着信一次她。
这是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想要相信一个人。
“后来孤让暗卫调查了,才发现阿姊的行踪。”楚星沉冷声道,他面上是淡漠疏离,眼里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是痴缠的爱意与灼灼的柔情。
“所以,那夜潜入西厢的是你?和踏雪痴缠的是照影?”苏樱雪沉思片刻,慢慢理清了思绪,“所以你来,是为阿姊解毒。”
“是,”楚星沉冷冷道,“你当时遇刺 ,箭上的毒,很是难解。”
“当时你的状态很差,深陷昏迷,毒性又过于剧烈,”楚星沉看着面前的她,柔声道,“所以不得已,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孤用了数次针灸运功排毒的方式替你清理身体的毒素。”
“所以,因为不得不替本宫解毒,你排除万难,来得这?”苏樱雪闻言,莫名地忽然,心中平添了几分感动。
原来原着中后期疯逼病娇偏执嗜血的反派男主,最初的少年时,尽管受到了苏樱雪与宫人们的非人对待,一次次被亲近地抛弃之后,依然有一颗掩藏着的善良赤诚之心。
尽管苏樱雪虐待他,看见那么痛恨的她坠湖,饱受苏樱雪摧残的他,依旧最后被心底的善良打动,去救她。
所以,此时此刻,张素素开始了解到,书中的男主真实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楚星沉在自小极端可悲的环境的磋磨下,在他那疏离冷漠偏执的表面下,其实藏了一颗比谁都善良,比谁都温热的赤诚之心。
所以,楚星沉,在明知她中毒昏迷,深陷危机时,第一反应,从来不是杀了她,而是去想尽办法拯救她。
哪怕曾经的苏樱雪恶毒娇纵、罪无可恕,哪怕曾经的苏樱雪对他做下难以令人宽恕的累累罪行,哪怕曾经的苏樱雪将他打成这般,赤裸的皮肤中布满累累伤恨新旧疤痕······
哪怕天道如此不公,待他恶劣如斯,世界吻他以痛,他却依旧愿意,用心去拥抱世界······
苏樱雪第一次,被一种难以言语的情愫包裹着她的心,她抬头看向前方站定淡漠疏离的楚星沉。
她凝视着他的眼眸,剥丝抽茧,最后在一片冰冷之下,发现了那片谁也不曾发现的赤诚与柔软,那是一个少年最诚挚最纯粹的善良与温柔······
“楚······楚星沉······”苏樱雪看着他的眼眸,终究忍不住,鼻尖一酸,滚滚热泪夺眶而出,她一边颤抖着肩膀 ,一边哭着看他问道,“楚······楚······星沉······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受尽伤害之后,依旧选择用爱去包容?
为什么哪怕受尽欺凌,已经不变本心,依旧善良的让人想哭?
楚星沉愣愣地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少女,他有些懵,他不懂,她为何哭?
他也不懂,她是为他而哭。
这是张素素第一次以苏樱雪的身躯为他而哭。
可在楚星沉眼中,确是他的罂粟,此刻敛去所有的芳华与明媚,如同高高抬头骄傲的向日葵,此刻早已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她低垂头,任由泪水肆虐。